江生海看见了他,就像是见到了希望,露出了一个略带些欣慰的笑来。
他慢慢开口说的话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文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字?”
现在论官的品阶晏修之是比他高了,但是论敬重,他也是一点也没少。
他闻言只是摇头。
江生海笑着慢慢地说着那些早已被历史的风尘掩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当年的谢国公叫做谢文山,那可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啊。你去问问你父亲他晏玉文那里的‘文’字是哪里来的,你的字便是哪里来的?”
晏修之想起了江生海给他取字时,父亲古怪的神色,现在反而是明白了。
这是晏老将军一直觉得丢脸的事,藏着掩着谁也不告诉。
因为当初晏老将军的父亲可是对他抱以厚望,就希望他能有人谢文山一半的本事就好,但是没想到那最有本事的人却是被贼匪杀害,而他这个不成器的反而活到了现在。
晏修之不清楚江生海为什么要同他说这个,他只是来问西北战事的,谢姝最近总觉得心里不安,一连找他问了几次。
江生海说完谢国公的事,便阖上了眼,像是直接入了梦。
最后晏修之已经想起身先出房门,不打扰他小憩时,他像是梦呓般叹了一句,“西北乱、干戈起。朝堂事、今日毕,罢、罢、罢......”
他起身关门出去时,江生海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晏修之便明白他不是不知道他的来意,只是真的无法开口。
“文卿,以后便不要来了......”
......
昭游初时听闻谢安勾结宁王,为他传递情报的消息,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谢安现在已经被定了一个叛乱的罪名,再一次地被押入了大牢,只是这次被押入大牢是与前一次完全不同的性质——有去无回。
前不久刚刚见到的谢家公子,那是何等风光霁月的人物,他会像寻常人那般问他处在深宫的妹妹安好与否,他会怡然自得地在枯败的竹林中抚琴奏乐,他会嘱咐他对来那处宅院的事三缄其口......
现在想来,此前种种,好像就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虚幻,现在被人轻轻一戳就彻底碎掉了。
不,他还是不信,那名满长安的谢安会做这种事。
那远在长安的容妃娘娘现在处境如何又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还在这里连连打了败仗。
他在战场上急得焦头烂额也没有今日这个消息来得让人心寒。
但是他仔细地琢磨着谢安在他送信以后的种种举动,又觉得古怪,就好像是、就好像是,他一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
所以才不能光明正大地送那封信,所以才让他和他也撇清关系,所以才得来了一个“等”字。那么这之后的结果呢,是否也和谢安预想的那样。
在这次朝野哗然的喧嚣中,他只想着早点打完这次仗,无论如何还要再见上谢安一面的。
只要谢安真没做那些事,那么他一定要拿着那宁王的脑袋去为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