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棠心猛地一抽，从未有过的绝望铺天盖地将他湮灭，他慌得抱住她。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宋未雨僵在那里，浑身又冷又硬，微微张着嘴，脸色开始涨红，瞳孔渐渐涣散。
傅海棠手忙脚乱地去摇晃她，“呼吸，宝宝你呼吸啊！”
她就像被密封在真空袋里的鱼，既没有水源，也抗拒氧气。
“别晃了！给她渡气！”李赫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
傅海棠忙抱起她，用嘴慢慢给她渡气，渡了几下，宋未雨猛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剧烈地抖动起来。
她看着傅海棠，拼命张嘴，眼底的血丝被激出来，才好不容易发出声音：“你，杀了陈放！”
宋未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踉跄着往后退，直到身体砸在墙壁上。
她狠狠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恨不得能抓住里面的骨头：“你杀了陈放！”
傅海棠红着眼试图靠近她，安抚她：“不是，不是你听见的那样，你先放松，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宋未雨抖着，眼泪毫无意识地往下掉，嗓子粘着血般嘶吼出声：“别碰我！！”
傅海棠绝望地闭上眼，缓和两秒后，睁开眼的瞬间也落下泪，“我不碰你，但是，你要听我解释，我没杀……”
“你为什么要杀他！我都说了，我不会再见他，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容不下他。”
宋未雨的高跟鞋已经脱了脚，她赤着脚边说话，边沿着墙根往后退。
“陈放……陈放……他在哪？他现在在哪！”宋未雨朝他吼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崩溃。
那些泪簌簌地往下落，但远赶不上女人眼中的痛苦。
傅海棠突然不想解释了。
他看着她避之不及的表情，问：“我杀了陈放，你会恨我一辈子么？连这个婚都不会跟我结了，对吧？”
这个房间离大厅很近。
众人早就听见了吵闹声。
而宋未雨扶着墙后退，傅海棠步步逼近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宋未雨，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是不是想杀了我给他报仇？”
李赫跟着她的步伐，站在她身后，以守护的姿态伸出手，没碰到她，却准备随时扶她。
宋未雨满脸都是泪，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压抑痛苦到每句话都含了血：“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哪里得罪你了，你杀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陈放！”
她大口喘着气，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
小腹生生绞着，像藏了把刀。
脸色越发惨白，浑身都是凋亡的味道。
“傅海棠，你让我回答？我怎么回答，难道你要我的下半生一看见你这张脸，就想起他惨死的模样么！”
这一刻，傅海棠才真的感觉到，宋未雨不会再要他了。
试图跟陈放比谁在她心里分量更重的心思瞬间消散，他现在只想留下她。
他快走两步上前，紧紧抱着她：“你忘了他好不好？忘了这件事，我们当做这辈子不认识他，没见过他，你就当死了个陌生人不行么？”
“我爱你，我比谁都爱你，宋未雨，你别对我这么残忍。你不能因为他离开我，你知道的，我没有你根本！根本就活不下去！”
傅海棠赤红着眼，掉了泪，嘴里不断哀求。
众人被这一幕吓坏了，女士们用手帕捂着嘴，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男人们个个把眉头皱得不能再深，互相传递疑惑的眼神。
宋未雨推不动他，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力度大到她自己都没站稳。
幸好，身后李赫扶住了她。
李赫摸到了她一身冷汗，看她疼得瑟瑟发抖，便没松手，紧紧支撑着她的身体。
傅海棠被这一巴掌扇得侧过头去，嘴角渗出血。
傅夫人想上前拦住，被傅老爷一把拥在怀里：“孩子的事，你别管！”
宋未雨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眼底的泪，看着他，用已经吼哑的嗓子说。
“你问我想不想杀了你，给他报仇，那我告诉你，我不舍得杀你。傅海棠，即使你在我面前杀了他，我都不舍得杀你给他报仇！”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这辈子，我都不想看见你。”
宋未雨紧紧抓着李赫的手，艰难地转身，大口呼吸已经做不到了，因为每一口吸气小腹都撕裂般地疼。
她使出全力走了两步，听见身后传来双膝跪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