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恐的猛抬起头,只见慈禧太后的目光,像一道利剑,冷冷的刺在光绪脸上。
多么沉重的四个字,太后一字一句,狠狠的扎到我的心里。待反应过来时,顿时觉得晴天霹雳,心口放佛被重物所压,难以呼吸。
此刻在太后的眼睛里,我只看得到无穷无尽的恨意。
可我坚决不相信,围园杀后是光绪的意思。从变法开始至今,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他一心想的都是,在不让太后生气的情况下,实施自己的图强计划。连心情都顾及着慈禧太后,又怎会想过要她的性命?正因为诸多考虑,他才如此左顾右盼,举步维艰。
内心五味翻腾,泪水立即狂涌而出,这是大不敬的话,大不敬的夺命之举,以光绪的为人,这一定不是他的意思,可是太后显然是在兴师问罪,她相信了,光绪的处境就万分危险了。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宫中礼仪,规矩统统付诸脑后,我跪爬着向太后挪步过去,膝盖传来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痛楚。
我跪到太后脚边,强抑着悲痛,泪水模糊着双眼,甚至看不清太后真切的表情。
我拉着慈禧太后的衣摆,她丝毫不理会,我带着哭腔说道:“不会的,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老佛爷,这当中一定有误会,皇上……皇上他不会这样对您的,老佛爷~奴才求求您,您要相信皇上啊~”
我的哭喊声,伴着旁人无尽的沉默。
整个东暖阁无比沉寂,太后的怒气渐渐化为了哀伤,她面带哀凄,低声冷笑了几声,似笑似哭,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要改革,要维新,我这个做皇额娘的,便放手让你去做;你要开立新学科、废八股取士,尽管满朝大臣跑到我面前来,眼见都要闹翻了天,我不还是站在了你这边?……”
太后沉默了好久,忽然疾言厉色道:“现在嫌弃我这个老太婆碍事,索性杀了便算完!呵~呵呵……这可不是天大的讽刺,天大的笑话吗?!”
说罢,太后陷入了自怜自哀的情绪中。
“儿臣没有……儿臣没有……”光绪哭泣着,无力的低声重复着,他早已哭红的双眼,痛心的看着太后。
太后起身,李连英忙上去要扶她,她无力的摆了摆手,李连英又低头退到一旁立着。
太后独自一人,一步一蹒跚的走到门口,举头眺望着雨后的天空,出神的想着什么似的。
我无助的捂着嘴抽泣着,泪眼婆娑的和光绪对望凝视,他痛着,我也痛着。慈禧太后心如死灰,儿子要杀自己,她必定是心碎不已。她打从心底认为,是光绪要害了她的性命,无论我们再澄清什么,她都是听不进耳的。
太后的心结谁都解不了,这是天大的误会,这一盘无解的棋局,我和光绪注定都是输家。
过了良久,太后徐徐回身,唤道:“连英……”
“是,老佛爷!”李连英快步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道:“吩咐人下去,景仁宫里里外外,凡是不属于这宫里的东西,全都给我搜到这来,特别是……那些个西-洋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