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旨意,李连英匆匆退下去置办了。
当听到景仁宫三个字,我心已经跳到嗓子眼,我抹了抹眼泪,惊慌的用眼神问光绪,这不是等同于抄家吗?
光绪哀求的看向慈禧太后,道:“老佛爷……”
求情的话还未说出口,太后微微一抬手,就向他做个禁声的手势。
太后缓步走到我跟前,眯着眼端详着我,她的眼神让我不安,她道:“皇帝就是因为接触了太多西洋祸乱之物,沾染了不好的思想习气,才会跟着那帮维新派胡闹的……我可听说了,你宫里头,最多那些洋玩意了,今儿个索性也让我开开眼吧!”
听罢,我心下一沉。
“……”
太后面上自在的品着茶,谁也不知道她心底在琢磨什么。
我和光绪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我却度秒如年,无数的不安啃食着我。
过了许久,院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
李连英快步进屋,附在太后耳边低声私语着。
太后连连点头,说道:“把椅子搬廊下去,出去瞧瞧。”
“是。”
太后扶着李连英的手臂,起身说道:“皇帝,你们也别跪着了,走吧。”
说罢,太后提步就走。
我欲起身,膝盖刺痛让我再次跪坐在地,光绪咬牙忍着疼,急忙大步过来扶我。
倚在他怀里,我和他相视,两人苦笑一瞬,一前一后朝外面走去。
人刚行至廊下,见院中站着几名小太监。仔细看,只见他们面前的地上,放置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我的卫官衣服,我的相机立在一边,还有我那放照片的锦盒,更让我震惊的是,乔纳森的信件,也一并在地上。
从未有过的惧怕,直灌头顶,眼前忽明忽暗。
“珍妃,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吧!”太后厉声唤我。
我稳住心神,几步下了石阶,跪在院中。
光绪也紧跟上来,跪在我身边,急道:“老佛爷,这些事情都是儿臣准了的,您要怪责就怪儿臣罢,和珍妃全无关系。”
光绪的话太后不予理会,他对李连英使了个眼色。李连英领会的一点头,对身旁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
小太监转身离去,没一会,便抬来了一个火盆子。
太后道:“从今儿起,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与相机有关的东西,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一并烧掉。”
李连英默默一挥手,那几个小太监便忙活起来,拿起照片就往火盆里放。
我哭喊着哀求老佛爷不要这么做,光绪也在旁不停苦苦哀求着。太后仍旧无动于衷,李连英则在一旁,低声劝慰我切勿再激怒老佛爷。
我内心俱焚,疼痛难耐,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光绪一点一滴的回忆,消失在溅起的火星中、灰烬里。
衣服、信件一一葬身火海,相机也被砸了稀烂。
我瘫软的坐在冰凉的地上,泪水哭干,声音嘶哑,只剩下抽泣的力气。
一个小太监,一手捧着小路子为我所画的雪人图,另一手拿着瑾妃送给的那两个泥娃娃,随着李连英来到太后面前,李连英低声请示道:“老佛爷,这两件是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