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云不喜那肥胖男人打量的目光,正想转头走掉。
突然,少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王妃姐姐!”
那清亮的嗓音逐渐向这里靠近,好像就快要过了拐角。
白以云愣了一下,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抬脚就跑进了孟家,顶着那肥胖男人疑惑的目光在门后躲着。
祁野步子快,白以云刚躲没一会儿,他便来到了孟家门口。
只听见少年问道:“您是?孟掌柜吧。”
眼前的肥胖男子点点头:“正是在下。”
白以云打量着眼前过于肥胖的男人,原来真的是孟掌柜。
孟掌柜又张口道:“怎么称呼?”
少年自报家门:“祁野,祁将军府的。”
孟掌柜咧开嘴笑着,手上作揖:“原是祁小将军,久仰久仰。”
但是祁野并不想跟孟掌柜客套,问:“孟掌柜,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着粉衣的姑娘到这来过?比我矮一个头,长得很漂亮。”
孟掌柜斜了眼,似乎在犹豫。
白以云连忙用力眨了好几次眼,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手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还好孟掌柜不是个蠢的,他对着祁野道:“我刚处理家事,一直站在这,没看见有什么漂亮姑娘。”
祁野的声音似乎很失望:“好吧。”
随后少年轻快的脚步声响起,还有那不算小声的喃喃自语:“奇怪了,好像是看到往这跑的,这下怎么跟王爷交代才好?”
白以云听见了,孟掌柜自然也听见了。
待祁野走远了,孟掌柜皱着眉歪着头看着她:“王爷?姑娘是?”
白以云对此也没什么好瞒的,答道:“王爷是我夫君。”
孟掌柜追问道:“在下冒昧,敢问姑娘是哪位王爷的王妃?”
“南王的。”,白以云一边回答一边走出门口。
孟掌柜朝着她也作了个揖:“原来是南王妃,失敬失敬。”
白以云应了一声正准备走,便被孟掌柜叫住:“王妃请留步,不如进来坐坐,在下有件事想请王妃帮帮忙。”
白以云心道奇怪,与这孟掌柜非亲非故,也不愿多扯,便应付道:“我帮不了你。”
说完,她便抬脚走了。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的孟掌柜高声喊:“王妃可认识映宁?”
白以云的脚步顿住。
心中打鼓,孟掌柜与映宁明明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是如何认得映宁的?
她转过身,一脸警惕,问道:“孟掌柜什么意思?”
孟掌柜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妃若想知道,便进来坐坐吧。”
“王妃不用害怕我心怀不轨,便是借我十个熊胆豹子胆,也是不敢动南王的人的。”
孟掌柜说完,便静了下来,似乎在等待她的决定。
反正现在没事做,白以云选择一探究竟。
正好把注意力从那和离书上转移。
她往孟家走去,那孟掌柜脸上显出一丝窃喜。
“王妃有请。”,孟掌柜弯着腰在前头带路。
孟家奢华不逊南王府。
石墙环绕,垂柳丝绦,理石铺路,花团锦簇,水车清泉相映,游廊凉亭交合。
风光无限。
白以云左顾右盼,心道这孟掌柜确实赚了不少钱。
她跟着孟掌柜来到了正厅。
白以云走到黄花梨木桌边才刚坐下,就马上来了几个下人为她端茶送水,布置糕点。
孟掌柜客气道:“招待不周,比不得南王府,还请王妃多担待。”
白以云不想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便单刀直入:“孟掌柜如何知道映宁?”
孟掌柜笑呵呵道:“害,这个啊,她是我从小养到大的,自然知道。”
白以云心中的疑问不断变大:“从小养到大?孟掌柜可知映宁是高老爷的义女?”
孟掌柜拍了两下肚子,答道:“自然知道,映宁便是被高老爷从我这里买去的。”
白以云回想了一下高老爷曾说过的话,有些怀疑孟掌柜话中的真实性,便疑道:“从你这买的?高老爷可说映宁是他从流寇手中救下的。”
孟掌柜似乎有些气愤,声音也大了起来:“流寇个屁,就是从我这买的,映宁是我从小养在青楼的,别的本事没有,就会伺候男人,要不是那死鬼高老爷有些官职在身,我还舍不得卖呢!”
“咱做商的不能得罪做官的不是?”
看来那高老爷嘴里没什么真话,白以云压下心中的惊讶,又问道:“映宁是被高老爷买走的,你又知我认识她?”
孟掌柜嘿嘿一笑,随后站起身往里屋走去。
白以云此刻云里雾里。
等了一会儿,孟掌柜又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孟掌柜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面上又坐了下来,故作神秘一般看着白以云。
白以云满是疑惑的眼瞟了一下孟掌柜,又低下头看向桌面上那东西。
是一块折起来的淡黄真丝手帕,透着一点一点的红。
白以云将手帕拿起打开,瞬时瞳孔放大。
那是一封写在手帕上的血书:
映宁辜负义父与贵妃娘娘期待,不得王爷宠爱,如今遭人陷害,性命受胁,还望义父前来南王府相救。
白以云皱着眉看完了这些个血字。
孟掌柜不合时宜地调笑起来:“嘿!你说这高老爷,买回去玩就买回去玩,还弄什么义父义女这一套,这不胡扯呢吗?”
“不过他胆子还真是大嘿,青楼女子也敢往王府里送。”
白以云打断道:“这帕子,你怎会有?”
从帕子上的内容来看,映宁应该是想让人送去给高老爷的,怎会在孟掌柜手上?
孟掌柜撇了撇手,收了笑容:“这个啊,我是在她的尸体上找到的。”
看来这手帕映宁到死都没送出去。
“你扒她坟了?”,白以云不解问道。
孟掌柜为何会在映宁的尸体上找到这块手帕?
除了扒坟她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孟掌柜突然激动起来:“呸!什么扒坟,这小蹄子连个像样的土堆都没有,我是在郊外的乱葬岗那找到她的尸体的。”
看来楚澜说的埋好了也是谎言。
白以云又问道:“你为何要找她的尸体?”
孟掌柜摇摇头:“我不是去找她的尸体,我是找尸体的时候恰好发现了她的尸体。”
白以云还是不解,为何会有人去乱葬岗翻尸体?
她问道:“那你找尸体做什么?”
孟掌柜叹了口气:“唉,王妃自小娇养长大,不懂这些个赚钱的法子也正常。”
“孟掌柜是什么意思?”,她隐隐感觉孟掌柜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孟掌柜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低声道:“王妃可是不知,钱这玩意儿,不仅能在活人身上赚到,还能在死人身上赚到。”
提到死人,白以云又有些害怕了,但是忍不住追问:“怎么赚?”
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下葬什么的都是要花钱的,怎会赚钱?
除非孟掌柜是做殡葬生意的。
孟掌柜的声音放得更低了:“王妃知道映宁现在在何处吗?”
白以云摇摇头。
孟掌柜抬起头,直起腰杆,一脸自豪:“已经被人配了阴婚了,她在乱葬岗那堆尸体里算是年轻漂亮的,可卖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