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的。
苏杳把自己的情况归结为灵力使用后的反噬,不过这一次的劫难,也让她对于灵力和灵术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苏杳醒的时候,闫守成在厨房里做饭。
苏杳找到人的时候,他刚刚煮好肉粥。
看到苏杳,眼里的惊喜藏不住:“你醒了,头还疼吗?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去县里的医院看看。”
虽然昨天晚上一个人昏昏沉沉的,但是苏杳知道闫守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对上闫守成的视线,苏杳摇摇头:“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不想让闫守成过于担心,苏杳赶紧岔开了话题:“你做了什么粥,闻起来好香啊。”
说起来做饭这件事情,在苏杳的记忆中,闫家是奉行做饭是女人活计的规则的。
所以闫守成应该是没有做过饭的。
但是自从分家之后,只要闫守成回家,家里的饭都是他做的,饭菜的味道还不差。
苏杳以前没注意,现在尝着闫守成煮的肉粥,好奇的问了起来:“你娘不是从来不让男人进厨房的吗?你怎么学会做饭的。”
除了自己家里的那边破事,闫守成很少和苏杳说自己过去的事情,以前两个人是协议关系,闫守成也觉得没什么必要说。
但是现在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闫守成有一种总是和苏杳隔着一层的感觉,闫守成想更多的了解苏杳,也想让苏杳更多的了解自己。
把苏杳扶回房间,闫守成在她对面坐下来,满意的看着苏杳喝粥的模样,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以前家里不让我读书,读完小学就跟着别人放羊了。十八岁当兵的时候,我就想着自己以后要留在部队。但是没文化,想留下的几率很小。我打听了很久,就选中了后勤部门。”
“那时候炊事班有个老班长算是老乡,比较照顾我。我一休息就去打杂,顺便跟着他学习,时间一长,也学出了一些手艺。”
闫守成说到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看的出来,他还是很怀念在部队上的生活。
苏杳只知道闫守成是因为受伤退役的,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想多问两句,又怕触及闫守成的伤心事。
“后来,一次外出救灾任务,我被石头砸中,伤了腰,没办法再继续留下来了,就选择了退役。退役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回来靠着自己的手艺,开个饭店。”
闫守成叹了一口气:“只是家里不同意,我退伍的费用,被王红英拿走之后,连饭店都开不起。那时候我是被分配在镇上当了一个办事员,每天干着给别人跑腿的活计。”
闫守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如果从来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我觉得做一个办事员已经是很好的工作了,但是我见过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我向往他们的生活,所以我后来就自己找关系,进了县城的高中做了插班生,每天夜以继日的学习,拿到了高中的文凭。”
“高中毕业后,政策发生了变化,上不了大学,那时候我还难过了很久,感觉自己很渺小,再多的努力,也抗不过时代的变迁,好像自己不配活好。”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四年前,一个领导家的孩子毕业,不想去做知青,又不想进工厂上工。那时候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正是查得严的时候,不能随便插人。”
“我也是偶然得到这个消息的,我没正儿八经的读过书,读高中的时候也是自己自觉,只是去学校参加一下考试,我想做个真正的学生,所以和那个领导做了交易,我放弃我的工作,他安排他儿子,顶替我的活计,并且推荐我去上工农大学。”
古言有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但是现在这个时期,读书不一定就是好事。
苏杳很欣赏闫守成奋斗的意志,但是对于他这个决定,苏杳有些不太理解:“你没想过,你未来毕业之后,也会下乡吗?”
闫守成不是个莽进的人,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想的很清楚:“知道,大不了就回来家里种地。但不是所有读书的人都需要下乡的,在大学里,还是有可以分配工作的机会,而且还是县里的工作机会。”
“如果我留在镇上,没钱没势,可能一辈子都是个只能打杂的办事员。但是如果我在大学做那尖子,就有分配县城的机会。纵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如意,我也愿意为了百分之一的未来努力。”
所以,我为了能作为一个别人眼里足够优秀的人,我用尽了手段,包括算计你走进了我的生活。
闫守成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现在一点不后悔,如果不是当时候的小心机,自己可能会和苏杳错过。
苏杳喝完了最后一口粥,闫守成伸手替她拭去了嘴角的一粒米:“你呢,我也想知道你的过去,不是苏幺妹的过去,是你的。”
苏杳的心神定了定。
看着闫守成一脸真诚的模样,心里琢磨该怎么开口,从哪里说起。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虽然经济条件算不上富足,但是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我用,可以说,我从小就没有吃过苦。”
“我们那儿,读书是每个孩子必须要做的事情,最少也要读完初中。我的成绩不错,初中毕业顺利考上了高中,之后上了一个还可以的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一家公司,做了一个办公室的人员。”
“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按着普通大众的样子生活。”
相比于闫守成一步一步的为自己的算计人生,苏杳真的是有些胸无大志,就按着时代的轨迹,活成了模子里的模样。
刚刚闫守成在说自己故事的时候,苏杳就在想,是因为自己没有吃过苦,所以也对美好生活没什么期待吗?
苏杳说得简单,但是苏杳口的普通大众的生活,是闫守成奋斗很久才能达到的生活。
苏杳说没有吃过苦,但是看看这破旧的房子,看看她有些苍白的脸颊,闫守成有些愧疚。
“苏杳,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吃苦,我会为你撑起一片天,让你可以肆意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有任何的顾及。”
苏杳觉得今天的闫守成有些怪怪的,好像突然有了斗志一般,给自己做承诺。
苏杳不相信承诺,毕竟没有法律约束的一切都有可能化为泡影。但是苏杳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这个时候,不能打击闫守成的积极性。
“我相信你。”
苏杳自认为说得真诚,但是在闫守成眼里,她还是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或者说,没有彻底的把闫守成当成是自己的依靠。
“再陪你养两天,我就走了”,闫守成知道靠嘴是没有信服力的,昨晚一夜没睡,他已经做好了计划。
“去哪儿?”
闫守成收到的停课通知是无期限的,所以他回学校是上不了课的。
“回学校”,闫守成不想被人抢牵着鼻子走了:“陆珊依家里有权势,就依着她家能因为一件事,让我停课的做事风格,背后肯定没少做什么缺德事。就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能复课,根本不知道,但我等不及了,我需要毕业,需要工作,需要给你一个家。”
闫守成话说到这儿,苏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靠着自己的能力,彻底的扳倒陆家。
搬到一个有权利的家族,不是想想就可以的,而且人微言轻,很有可能会被人倒打一耙,最后害了自己。
闫守成的梦想是好的,但那是建立在一切顺利的基础上,一旦中间出什么差错,可能会把自己也贴进去。
“你想扳倒陆家,不是靠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你要有证据。大海捞针,什么时候是个头。”
苏杳不是打击闫守成的积极性,但是眼下两个人决定在一起,苏杳不希望他冲动行事。
闫守成听出了苏杳口里的关心,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看向苏杳的眼神里,是温柔和缠绵。
“我想和夏雨露合作。”
苏杳和夏雨露的不和,闫守成心里清楚,说出这句话时,闫守成心里也有些忐忑,害怕苏杳不开心。
“我不是背叛你,只是这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
苏杳听着这话,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和夏雨露有解不开的结,包括夏雨露自己,但是苏杳真不这么觉得。
自己是个女配,跟女主过不去,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所以对于夏雨露的态度就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就给夏雨露一个反击。
对于闫守成要和夏雨露合作这件事,苏杳也不是不赞同,只是觉得夏雨露不太可能答应。
说曹操曹操到。
苏杳正讨论着夏雨露,夏雨露就进了门。
看到苏杳脸色惨白,夏雨露心里也有些打鼓。
“苏杳,你身体好些了吗?”
从出事到现在,夏雨露一个人在家纠结了很久。
虽然为了赢赶进度而没有保证质量导致村里人差点被埋进去这件事,有很大一部分过错在自己,但是夏雨露并不觉得这就是自己的错。
起因还是在苏杳那里,怪苏杳不正当竞争。
所以出事之后,夏雨露并没有第一时间来看自己。
但是苏杳这几天连门都不出,听村里人传来传去的消息里,是因为苏杳这次把脑子砸坏了人,人傻了。
夏雨露被这消息吓得不轻,苏杳自己来求证一下,所以才有了这次登门。
如果是之前,苏杳肯定理都不理夏雨露,但是现在闫守成那边还需要夏雨露帮忙,苏杳也得放低自己的态度:“还有点头晕,其他的事情就没了。”
夏雨露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啊,苏杳,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夏雨露自觉有错,苏杳自然不会给她没错的错觉:“嗯,我知道你是为了村里好,你也想为大家做点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急不来。”
苏杳的话,让夏雨露变了脸色,但是苏杳很快给了她一颗枣:“不过你这次也是有功的。这段时间挖井,大家多多少少心里有些抵触情绪,如果不是你那边奖励高,挖井深,可能大家早就歇工不干了。”
“现在井打出来了,地下水挖到,后面播种就不发愁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夏雨露这段时间也没有歇着,因为上次的事情,自己那个井换了负责人,现在的夏雨露就是一个搬土的小工。
因为歉疚,每天话也不多,踏实的干事。
苏杳现在这么一说,让夏雨露的腰杆硬了些,眼眶红了红:“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求大家对我感恩戴德,但是也希望大家不要计较这件事。”
“村里人心里都有数”,苏杳看了闫守成一眼,把这个施恩的机会让给他。
闫守成收到提示,回道:“眼下井打出来,播种也能进行。等春种结束之后,村里照例会开一次大会的,我这边和拾云说说,会上把事情讲开,应该就没什么事情了。”
夏雨露是个很识时务的人,闫守成的这个提议,看起来是一句话,但是能让她在村里的处境好很多。
“苏杳,守成,谢谢你们了。这次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提,我只要能做到,肯定不会推辞。”
有夏雨露的保证在,闫守成和苏杳自然也不会推脱。
闫守成开口问道:“夏知青,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爸是在龙城教育局工作的,我想问一下,你们家认不认识陆西南。”
陆西南是陆珊依的父亲,也是这次出面压闫守成的人。
夏雨露知道闫守成是要毕业了,分配的事情虽然是由学校上报的,但是最终审批的权力还是在教育局那边,按闫守成的样子,夏雨露猜着闫守成是想走后面。
“认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