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点。”苏灿配合的点点头,给了苏默一个眼神。
“晴晴姐,这病严重吗?还能治吗?要不要关医院继续治疗?”苏默的这几个问题,要是放在现在一般男女朋友甚至是夫妻间,可能分分钟离婚,即使是坏了孕的、甚至是已经有了孩子的,都会认真考虑是不是还要这个孩子。
毕竟在大多数国人的眼中,心理疾病和精神性疾病统称为一句极为恶毒的骂人的词:“你神经病啊?”
可见心理及精神障碍疾病患者的社会地位和他人对此的认知之恶劣。
而且随着近些年的研究发现,部分疾病的归因扯到了基因上面。更是污名化部分患者,什么心胸狭隘、什么想不开、什么太小气、总之,每一个好词。
好像心理疾病就像是一种异类或者说下等人,甚至是疯子、野兽、变态...
好像完全不是这个社会和周围人,施加给这个个体的压力和患者的所经历的一切人生遭遇的原因。
受害者有罪论,往往是击碎深陷其中之人的最后也是最绝望的一击。
他也曾对外界求助,他渴望公正与开解的眼神也曾向你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这个不好说,但你先给我说说你的情况!”钟晴现在说话越发的严肃起来,好看的桃花眼中也涌现出认真的神色。
“我现在只想静静的吃个饭,让小默给你说,他都知道...”苏灿说的是大实话。
但在钟晴看来,这已经涉嫌躲避治疗的嫌疑了。
球传到了苏默这边,有个坑弟弟的哥哥,他真是栓扣...
不过作为目前最为行事最为靠谱稳重的亲弟弟,苏默略作删减的把苏灿‘臆想’出来的异界龙守天下的经历,从身世、到发展、甚至是连苏灿三次因为‘胎梦心魔’的事情,以及在龙守天下,苏灿还有三个性格各异、各有擅长的女朋友这事都讲了出来。
钟晴打开手机录音,认真的听着;前期讲的倒是能和苏灿的现状做个对照,去寻找其中的‘现实映射’对照物;但越是后面,她听着就越难从现世界为苏灿寻找到对照物。
这从某种角度来说,或许是病症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较严重的程度;随着苏默的陈述,钟晴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的婚姻观念可能有些复古,但这也不是说她的思想也封建,苏默所代替苏灿陈述的修仙世界,已经完全背离了她这么多年受过的教育和专业训练。
如果真的是存在那么一个世界的话,岂不是能找到新的高效能源?岂不是能直接得到两暗一黑三起源问题的结论?岂不是可以直接把人的灵魂拿出来握在手上研究,甚至是人类的灵魂都可以作为一种能源、又或者是一种药物?
那样的那样的世界,如果真的存在,那岂不是战乱不止,攻伐不断,人人求长生,人人图境界...
长生呐!天下第一呐!这可是比在现世界中成为执掌国之社稷之器都更具有吸引力!
一个受过现世界教育的正常人看小说的时候说这话她觉得还能接受;但如果有人正说他就是从修仙世界来的,大概率会被直接判定有病,且病的不轻。
听苏默讲完之后,钟晴看着苏灿心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六年前他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和折磨,才导致他六年后醒来,已经病重到这种程度?
苏灿翻了翻白眼,这傻孩子,还和以前一样,做什么都感觉有点用力过猛不太聪明的样子...
就像以前让她跑腿去买条烟,等拿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细心的给你每包烟都拆了...可是这烟打开密封的包装之后就会变得很干,后面抽起来不得劲了啊...
这不能说她做不好事情,只能说,在面对新事物的时候,她往往都会下意识的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
就像现在,好好的听着故事,想的是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可能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让她放弃因为感恩而来的喜欢。
但现在看着,怎么反倒是激发起她的母性光辉,看自己的眼神都变成了坦诚的疼爱状?
“走!咱们去医院做个脑部ct和心理测试检查看看!”钟晴直接就放下了筷子;作为专业人士她是非常明白。
一个正常人,要将这个人刺激出“解离症”这个精神转态,甚至在之后的时间,还演化出妄想的心理表征特性的心理活动。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从专业的角度描述,解离症是因为患者面对生活创伤造成的内在缺陷;是痛苦经历的急性或者慢性的病变;是病患在记忆、自我意识活认知功能上的崩解;
即病患为形成自我‘保护’将存在与个人记忆中的痛苦或将可能出现在意识中的欲念与不被社会认可的冲动,从意识当中解离出去,并因丧失了自我统合。
表现为遗忘、漫游、多重人格等等心里或精神疾病;
解离症与精神分裂这种重性的精神障碍,还两回事,精神分裂是以感觉、思维、情感、行为等多方面障碍以及精神活动的不协调为特征的;
表现出幻听、偏执、奇特妄想、语言和思维紊乱,伴随明显的社会或职业功能障碍。
但解离后的患者,其中最为经典的表现为:部分或者完全丧失了对过去的记忆、意识身份、即刻感觉以及身体运动控制的正常整合,
即,患者对自己过去的经历、现在所处的现实环境,对自己所处的时间、地点、身份的认知与实际严重不符!
而苏灿明显就是后一种!
他通过解离,对自己这六年躺在病床上的记忆、所处的时空、自己的身份等等多方面的社会认知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这是典型的解离症的临床表现!
虽然现在看起来依旧在执行着正常状态下的生活;但实际上,作为专业人士去看待苏灿现在的状况,就像是一块已经支离破碎的灵魂,在努力牵引着自己的肉体,怯生生的在做着他打心底里认为安全、乖、听话的事情。
就像是一只被通过暴力驯化的狗,所看到的听话和乖巧,都是源于经历所造成的恐惧;
而那个本真的自己,在他出现解离的那一刻,就无声的碎裂在哪里,看着人生就这样往前走,而他,一个人在人生与时间的长河里,魂魄一天天的逐渐本碎成一地的玻璃碎片,上面倒影着的,是恐惧,更是对正常社会认知的坚持。
这种病症,往往就偏偏喜欢实际上心地善良且心怀对世界美好向往的人身上;
反倒是那些道德感、黑暗心理的人,哪怕遭遇了同样的事情,最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解离症,往往更像是把一件美好的艺术品,一块人性中美好的部分,以最残酷的手段掏出来,以最恶毒且羞辱性的方式毁坏给你看。
如果说肉体上的酷刑是在挑战灵魂的坚韧程度,那这解离症的出现,就是对病患一辈子的精神和灵魂方面的日夜折磨。
而这种折磨的施行着,最开始是施加创伤者来种下这颗恶魔之花,但最终往往会把那个原本善良并真正心里装满了美好情感的承受者,困在里面。
有点类似于自我认同;想从对方种下的恶魔之花里走出来,那就得接受自己,放下善良和满怀视若珍宝的美好,变成或者接受自己的遭遇。
这不是脑筋转不过弯,而是自我认知和存在于记忆当中的人生认同的抉择。
毕竟人生只有一次,有的人,太认真;所以往往容不得自己的人生出现这样的遭遇出现。
也不太能容许,自己堕落成遭遇中的样子...
此时的钟晴不太想再自行判断苏灿的病情了,越是内行,越是亲近,就越是难以接受和面对他所遭受的痛苦。
现在,她就想带苏灿去医院,进行完整的检查,然后陪他好起来。
“先别急,吃完饭我给你看样东西,我觉得你会明白,我的情况可能和你认为的不太一样...”苏灿的眼睛与钟晴对视着,神识已经穿过眼球和颅骨,感受到了她‘松果体’里传出来的强烈波动...
“唉...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