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知林在她们闻风丧胆之前已经先凌乱了,好言劝贺九思不要冲动。
“这么做对殿下的声誉损伤极大,万一陛下怒火攻心,后果不堪设想。”
贺九思想了想觉得确实不能把父皇惹得太过火,退了一步:“那就从秀女里挑一两个出来,让父皇看到本宫不想成婚的决心。”
这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名声搞臭搞坏了?
聂知林面如菜色,弘景帝的身体最近不甚康健,万一被气出个好歹,太子也保不住九皇子。
旁敲侧击地试探:“敢问殿下,明世子知道吗?”
他也允许你这么胡来?
贺九思心说他当然不知道,以为聂知林是想让小昀儿劝劝他不要忤逆父皇,警告道: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若被明世子知道了……本宫就把你心悦子阳的事儿说出去!”
聂知林:“………………”
他就知道不能有把柄落在九皇子手里。
但也幸好是落在九皇子手里。
聂知林喟叹,又是庆幸又哭笑不得,做最后的挣扎:“微臣能理解殿下大张旗鼓演这出戏的良苦用心,但明世子……和小侯爷他们不知道,为防他们听到风声扰乱殿下的计划,殿下还是提前知会他们一声吧。”
贺九思直觉他在暗示自己什么,又没抓住,思索片刻说不必。
这次的事皆因他想和小昀儿有肌肤之亲而起,因为御史横插一杠直接从最简单的床笫(zi)之事演变成了前朝政事。
小昀儿在邺京处境微妙,知道的越少越好,至于戚珏他们……
方才十一的话提醒了他,他躲得了这次指婚还会有下一次,想一劳永逸,必须早做准备。
他为了惹小昀儿吃醋生气被御史扣上了一个“私德败坏”的罪名,算是误打误撞因祸得福(?),接下来他得换个桥段,彻底打消父皇为他指婚的念头。
贺九思下定决心,聂知林见怎么劝都没劝住终于放弃抵抗,临走前多问了一句:“殿下为何要找微臣帮这个忙?”
据他了解五城兵马司已经为九皇子马首是瞻,除此之外还有二公子和小侯爷能代劳,他在御前行走多有不便,并不是最佳人选。
贺九思心说你怎么不是最佳人选,本宫要的就是你这个常在御前行走的身份,但这话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信口胡诌道:“要不是你暗中调查父皇怎么可能执意要为本宫指婚,这件事你不帮也得帮,否则……哼哼……”
就把他心悦子阳的事儿说出去是吧,他懂。
聂知林哭笑不得,明知贺九思是故意吓唬他还是做出一副被威胁了的样子:“殿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说罢,拱手告退。
贺九思相信聂知林的能力,不慌不忙地回宁王府等消息。
而聂知林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仅用了一天的功夫就让单子阳把密报送到了他手上。
贺九思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了曹晴柔和杜嫣然,一个是礼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的掌上明珠,自幼体弱多病,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幼女,早已心有所属。
这两个人极其容易做文章,更重要的是——
曹家和杜家没有参与党争,为防他们任何一方嫁给他成为太子的臂膀,雍王和丞相一定会从中作梗。
贺九思心中有了成算说干就干,隔天就拿着这两个人的画像去面圣。
弘景帝老怀安慰当场就要给他指婚,淑妃却觉得事有蹊跷,鬼使神差地拦了一道。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臣妾觉得最好让小九亲自相看一番之后再做决定,陛下以为呢?”
弘景帝觉得有道理,下旨在宫里举办百花宴,皇亲宗室之内到了适婚年纪的子侄都可以参加,八皇子也在此列。
淑妃看着宫人们忙里忙外,屏退左右把贺九思叫进来单独叙话。
“你前几日还和母妃说不想便宜了八皇子,怎么突然一声不吭改主意了?
还有那曹家小姐和杜家小姐是怎么回事?母妃给你选的画像里可没有这两个人。”
贺九思拍了句“什么都瞒不过母妃”的马屁正要和她说这件事:“儿臣没有改主意,母妃千万记得不要把这次指婚当真,其他的都交给儿臣去办。”
淑妃不明所以:“你有何打算?”
贺九思避而不答,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问了淑妃一个问题:
“母妃,若是儿臣以后没办法让您抱上孙儿,您会怪儿臣吗?”
淑妃被他问得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你要做的事会威胁到你的性命?”
贺九思摇摇头,蹲下身子抱住了淑妃的腰。
“不是,儿臣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免不了会惹父皇生气,到时候还请母妃帮儿臣劝着点儿父皇。”
淑妃暗松一口气,拍拍他越发宽阔的后背嗔他:“你父皇最是疼爱你,但你也不能仗着他的疼爱为所欲为,凡事要把握好分寸。”
想到宫里最近的传言,还是没忍住暗示他:“母妃不求你的正妻家世显赫,但出身也不能太过低贱,宫外的世界眼花缭乱,你要仔细甄别,不要被奸人钻了空子。”
贺九思听懂了,把脸埋在她小腹闷闷道:“儿臣心中有数,母妃放心。”
淑妃慈爱地点点头,放他离开。
因知道只是走个过场,百花宴那日淑妃便没有多用心,但格外关照了曹晴柔和杜嫣然几分,临走前还各赏了她们一人一套头面首饰,作为赔礼。
她这番作为只是因为贺九思要利用她们心存不忍,但在外人看来就是淑妃已经相中了她们,要把正妃和侧妃同时给贺九思迎进门,让他享齐人之福!
明语收到消息后气愤不已,当晚就在贺九思的饭菜里下了药,让他出恭出到腿软!
太医来诊治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伤了脾胃,这几天要小心饮食。
明若昀深表歉意,下令彻查府里的饭菜水源,九殿下身体贵重,隐患排除之前,就请移驾回宫吧?
他表情真挚态度谦卑,任谁看了都是为贺九思着想的模样,贺九思却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容置疑——这是又把他从王府赶出去了。
贺九思苦笑,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虚弱得像是病入膏肓,嘴巴张合几回都想干脆和小昀儿坦白好了。
转念一想回宫也好,这场戏已经引起了父皇的警觉,和小昀儿保持适当的距离才不会连累他。
贺九思万分不舍地闭了闭眼,抬手让单子阳送他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