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望着孙洙,忽然间笑了起来。他托起她的脸,孙洙也鼓起勇气望着他。
“洙儿,你真美丽,又有些幼稚。不过,我喜欢。”他让人把孙锗孙滢拖到后面,又把地面打扫干净。才转过头,“洙儿,你说得很对。不过现在,看不见了,眼不见为净。”
孙洙赌气扭头,想推开他,可还是推不动,她还是脱不开他。
台下有人起哄,让他们交代恋爱经过。周令清清嗓子,就开始了他的讲解。
“我对洙儿,是一见钟情。那一天,洙儿就在这台上弹琴。她姿态优美,光芒四射。我在台下看她,已神魂颠倒,恍若仙人。”
“回去之后,我就病了。我病得很重,差一点就没了命。可是我在病中,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作《华山畿》。我原来觉得那个故事很荒唐,可是我亲身经历之后,才知一切皆有可能。”
“我原来觉得最荒唐的事就是这个故事的起因。那个男子路过华山畿,对一女子一见钟情,回家之后相思成疾,一病不起。我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天下女子如云,那女子有何出众,能令他如此?我见了洙儿才知,原来真有女子,可以有这样的魅力。原来真有男子,可以如此痴。”
“可是我不能学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他为了要女子陪伴,不惜以自杀的方式让女子陪死。可是我不能。假如我死了,洙儿没有如此的觉悟,我就白死了。再说,只有死后的同穴,有什么意思?我要的,是活着的恩爱。我要用我的方式,得到我的爱。”
“为了得到洙儿,我可是费尽心思,头发都白了几根。”
“知道吗?洙儿,你们琴行那个开你车的女孩,就是代你死的。其实,这是个意外。我怎么舍得你死?当我听说你已经死了的时候,我骂他们,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想到再也找不到我的爱,我急火攻心,差点就随你去了。后来知道弄错了,洙儿还活着,我才重生。”
“我想让死的人是是肖愃然。可是他竟然躲了过去,提前撞车只是小伤。不过,他走了。洙儿呀,你把一个爱你的人放走了,在这里,只余唯一的另一个爱你的人,就是我。谁,还能跟我争?”
孙洙听得心魂惊惧。这个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可以这样丧心病狂!践踏生命,竟然毫无心理负担,他还是人吗?
对不起,李丹。是我害了你。今天,若能逃脱,我愿负责你牵挂的人的生活。若逃不脱,我也同你一样,变成一缕幽魂,就亲自给你赔罪,愿受责罚。
肖愃然,幸好你活着,我也可以减少些心理负担。否则,我罪孽深重,纵死也还不起你的爱。
方老师,你在哪里呀?我快撑不住了,方老师……
“你呢,也别指望方言。他现在正在周星的迷魂阵中呢!”似乎看穿了孙洙的想法,周令一语止住她最后的幻想。
“周老师?周令,你怎么知道周老师?她在哪里?”孙洙盯着周令。
“洙儿,你被抛弃了!你现在孤身一人,只余我了。”周令却不肯再细讲。
这似乎成了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孙洙恍然间如同失去了灵魂,成了一具躯壳。
方老师等来了周老师的回归,他们重修旧好,夫唱妇随。方老师安慰着久别的妻子,已经忘了孙洙了。三人之中,孙洙,她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不,她不是!她不信!元俪说过,方老师对她,并非没有感情。就算他对她的温存,只是长辈之情,那也不是假的。她感觉到过他的心。可是,都这么久了,他为什么不来?他知道她在的地方。他回去了?他真的把她弃了?
“洙儿,难道除了他,你就没有牵挂的人了,比如元俪……”看她的表情,周令后悔提起方言。
“元俪?你怎么知道元俪?”孙洙又是一惊。他提她,什么意思?
“洙儿呀,元俪写的那篇《魂牵梦萦京华情》,我拜读过很多遍。她在那篇文章中用了不少的诗词。最后用的那句‘愿伴京华不羡仙’,我记得最清楚。她化用唐朝诗人卢照邻《长安古意》中的一句。原诗句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虽然诗句的意思很易理解。但我还是想解释一番:与爱人厮守,死也情愿。只做凡人,不羡神仙。这是怎样的情怀呀!又大胆,又深情。《长安古意》中,卢照邻这段铺叙的就是长安帝都的繁华,宫室之美,人物之盛,元俪拿其借来形容小京华的华美繁盛,倒也妥贴。”
“你倒懂诗。”孙洙很意外,象他这样的人,竟说诗,真是,他也不怕污辱了诗!
“洙儿,你们两个姐妹情深,其实我倒也愿成全你们,只是她有那样的病症,真是可惜了那般模样。”
“元俪,她在哪里?”孙洙忽然有些惊悚。她的小妹妹,没有回家吗?
周令正想说什么,台下周平忽然大声喊起来,“弟弟,你与美人柔情蜜意,却把客人晾在一边,你情何以堪?”
周令忽然拉过孙洙,挽过她的胳膊接过姐姐递过来的一杯酒,周平则把一杯给了孙洙,孙洙哪里肯接,手一推,酒就撒了。
“周令,你不是人。”
“洙儿,别侮辱我。这是交杯酒,喝过我们仪式已成,就是夫妻了良辰美景,怎可辜负……”
“周令,你会得报应的!”
孙洙被他们姐弟灌下酒,意识渐渐模糊,但眼角,一滴泪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