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洙所牵挂的元俪,就人事不省地躺在一间客房的床上。雪白的床单,映着她因醉酒而殷红的脸。,显得格外娇艳。
她最后的意识,是喝了方明烨给她的一杯奶茶。奶茶还封着口,她没在意。她吃了炒面,没喝到足够的水,嗓子有些干。可是用吸管只吸了一口,就知道了不对劲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方明烨费力把她弄到一间客房,还细心除去她的棉衣,换上了睡袍。望了女孩,拍拍她的脸颊,她毫无反应。
“元俪呀,你既然如此美丽,就做个肤浅的美人,不好么?为什么还要与普通人争抢才华?你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元俪,咱们再来斗诗如何?你看你醉了,就以‘醉酒’做飞花令,并以‘醉酒’开头,最后以‘醉酒’结束,如何?你不说话,就当同意了。我先说,啊?”
“醉酒斜阳下,离心草自薰。”
“欲醉酒力薄,如迷海气昏。”
“山公醉酒时,酩酊高阳下。”
“弄珠见游女,醉酒怀山公。”
“散愁诗数首,觅醉酒三杯。”
“位窃和羹重,恩叨醉酒深。”
“该你了,元俪。”方明烨戏谑地说着。可是她没料到,元俪忽然开了口。
“醉酒一千日,贮书三十车。”
“为伊一醉酒颜红。”
“余味淡交微醉酒,回头流俗未烹鲜。”
“阿爹死了有钱使,醉酒狂歌日日嬉。”
“竹外富喧山市散,柳阴人醉酒旗收。”
“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归。”
“感动和气时覆斗,樵夫饱食我醉酒。”
方明烨没想到她能说,还真把“醉酒”以始而终,一气之下真想打她几下,可是,又怕把她打醒,不可收拾。她咬咬牙,想到她已是待宰的羔羊,不由又笑了。
元俪,爱你的人要你还他的情,你好自为之!
她出去,到了相邻的客房,把郭潇推了出来。郭潇犹豫下,进了元俪所在的房间。
他缓缓走向她。胃部的痛感又传过来,提醒着他对她的付出。
现在,她属于他了吗?
那天大雪纷飞,他心中苦闷,一个人在雪天中行走。想着他的病,想着心中的女孩。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走到了那个开放公园。然后他看到了风雪中的元俪和郦原。
他看到他们一切的互动,还听到她唱的歌。她唱得如此欢快甜美,像真的处在恋爱之中。他知道她醉了,也幸亏她醉了,他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他知道郦原没有醉,他在表演着他的内心。但是她又醒了,她彬彬有礼地喊郦原郦老师,他虽然没看清郦原的表情,但他感觉得到郦原心中的落寞,跟他相似的落寞。所以,他觉得郦原,同他一样可怜。
现在,女孩就同他在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他轻轻摸着她的手,感觉到自己邪恶的血脉在苏醒。忽然他看到女孩的手上慢慢变红,起了一层红疹。他惊惧缩回手。
女孩,不再信他吗?是,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水……”女孩呓语。
郭潇长舒一口气,他戴上手套,倒好水,扶起女孩,想喂给她。可是女孩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他,水洒了郭潇一身。
“这是哪儿呀?”女孩望望四周,感到绝望。“我要回家!”她下了床,径直向外走。
“元俪!”郭潇搂住她。他第一次搂她,他感觉心都在颤抖。他想,就这样,搂她一会儿就好。
“你是谁?”她还是挣脱了他。
“我是郭潇。”
“你叫我元俪。我记得自己是叫元俪。可是,元俪认识郭潇吗?”
“认识,当然认识。郭潇对元俪有提携之恩。郭潇,他,他还爱着元俪。”
“可是,元俪记得,她爱的人是郦原。她既然有爱的人,就不能再爱别人。”
“可是,郭潇为元俪得了病,他快要死了。”
“是吗?”女孩惊慌起来,“那元俪该怎么做呢?”女孩苦恼地摇着头,“好复杂呀,元俪解决不了。”
郭潇正想劝慰她,忽然门被推开了。郦原带了几个人闯了进来。郦原一把元俪身边的郭潇,还打了他一巴掌。郭潇生受,一声未吭。
女孩看见郦原,开心起来。她刚想叫他,却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跑到了郦原的跟前,抱住郦原的腿,仰起可爱的小脸,“爸爸!”
“郦原有宝宝了,不爱元俪了吗?”女孩一呆。
“元俪,不是的。元俪听郦原解释。”郦原拉开女儿,搂住女孩。
“可是,郦原有了宝宝,就不能再爱元俪了。……这也好复杂呀,元俪同样解决不了。”女孩挣脱了郦原,却还是一脸茫然。
女儿又缠上了郦原,一刻不离。郦原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元俪醉时没有记忆,可是,他又如何过心中的那个坎儿?他明白,他连醉时的她也失去了。在以前,他应该让醒着的元俪抉择。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从今以后,无论醒着的,还是醉着的,都注定成了他生命中的过客。他想安慰她,可是他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正如,他想安慰自己,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一样。
人群中的萧殊遇忽然走到了元俪面前。
“那就找一个简单的。元俪,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