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沫回来时,已近午夜。
他与同学许久未见,难得相聚,再聚无期,因此谈兴很浓,相互诉说近况。他跟他们的友谊跟田园他们不同,他们是在异乡同感的情况下建立的,学历相似,境界接近,思维逻辑也在同一层次,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他跟他们相聚忘时,也是他故意为之。他想等他的新婚妻睡着了再回去。在她澄澈的眼光下,他怕自己会感到卑鄙,无以自处,会心软,从而丧失拥有她的机会。他不愿意。若是正常情况,他不介意再等两年。可是现在,不能。
最后还是威廉善解人意,让他回去,别让他的新娘等待太久。
他知道元俪不会等他,甚至希望他不回去。但他必须回去。
他与同学谈人生谈理想谈事业的规划,但他的爱情,还是与田园这样的发小谈好一点。这是触及他灵魂的东西,他甚至只想私藏。
把同学安顿好,他回到别墅,又到贮藏室拿了瓶低度名酒和准备好的酒杯,他要和她完成很重要的合卺礼。
在在妹妹的案件审理中,周令也叙述了婚礼的细节。洙洙是被强迫灌了酒,但是他希望,上天再次眷顾他,让元俪自愿饮下,至少配合他,完成人生中有预示意义的礼节。
他已有些微醺,但不影响他的步伐,还有握紧手中的酒瓶与酒杯。
他来到门口,他的兄弟田园还在忠实地守在门口,见他有些摇晃,还扶住他。
“你嫂子,她还在房间吧?”
“在,大哥。”
田园犹豫着,把元俪出来溜达一次,并讲的故事,简单说给孙沫听。
孙沫摇摇头,想让被酒精麻碎的思维更清醒些。可是似乎并不奏效。可是他觉得,她讲得虽动人,但并不复杂。他不需要很清醒就能解释。
她竟然把故事中的子墨的化身子铄说成与她的化身连城有婚约,且自小结识,就这一点,故事中的她都比她自身更清楚明白。她还说子铄不可能真正怨恨连城,即使连城与他妹妹的死有牵连。她似乎也懂子铄的心。可是,她自己,为什么不懂孙沫的心?
孙沫让田园回去休息了,他开了门,轻悄悄走了进去,心想着,她睡了吧?应该睡了。可是他看到床上并没有人,沙发上也没有人,房间内几乎一览无余,但没有他的小新娘的身影。
孙沫酒醒了大半。他把酒放在了茶几上,人也坐在了沙发上。
田园不会说谎,那么元俪一定还在房间之内,这里面也没有出口。他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他买的时候还附有别墅的构造图。他也仔细查验过,因为他怕有些别墅有暗道。重装后又进行了彻底清扫和保洁。他到了之后,每一个房间都检查了个遍。尤其是他用作新房的这间,他检查得更仔细。
可是他的新娘在这样的房间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慌,他必须平静下来。两分钟后他呼吸平稳,然后闭上了眼睛,感知着房间内的声息。过了一会儿,他果真感知到除了他自己的比较微弱的另外的声息,心中大定。
原来,她要考验他的智慧,在跟他捉迷藏。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元儿,这是我给起的新名字。元元也不错,但是萧殊遇叫过,不能用了。元儿,要是我找到了你,你就原谅我的这次作为,好不好?虽然你不知道,你只当我是你偶尔出现的陌路,倏忽而过,人生无痕,至今不忆,但我只当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元儿,虽然萧殊遇干扰了你的潜意识,但你的潜意识里一定还有我的影子。我不信,一个真正的毫无交际的陌生人,会在半个月里,就在你的心中留下不可磨没的印象。我也是子墨呀!是你现在都无法不信无法忘怀的子墨。他和孙沫,同人同魂。”
再次睁开眼睛,他开始了寻找。虽然觉得不可能,他还是往床下检查过。床下果真一览无余。换衣间也没有,沙发下也没有。几乎他想到的能藏人的地儿,都没有。
这就有些怪了。他再次感知,另外的声息是真实的,可是在哪里呢?房间虽然不小,但很整洁,没有杂物。放眼望去,任何角度,也没有太多遮挡的东西,别说藏人了。连看起来都没任何迹象的窗帘他都动过,自然不会有。
难不成她真的变成了精灵?
想着他自己也不信。虽然有些挫败,但他是意志坚强的人,不会轻易言弃。虽然他的智商被麻醉,但他还是不会被难住。但站久了他还是有些晕,连忙扶住了墙。忽然他的手感到了微弱的声振。
她在墙内?
刚开始他以为不可能,但他想到他对房间的整改,又不由笑了。
这个房间原来有个壁炉,但他重装了装饰壁挂的炉子,就弃用了。他把壁炉消理开净留到了换衣间,并跟衣柜通连。他悄悄走过去。拨开并不多的衣物,便露出那个并不大的空间。现在,那个空间内,被占满了,他的女孩,果然在这里。
壁炉有自然通气处,并不会闷。但她蜷缩着,睡得并不舒服,但还算踏实。那精致绝色的脸上,似乎还泛着些狡黠的笑意。
孙沫也笑了。他微眯着眼,望着她绯红的脸蛋儿,有些歉意地轻语。
“元儿,既然被我找到了,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