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人生世间梦一场,得失损益不可量.
万般演绎如注定,千种结局几无常.
算尽聪明轻辜负,尽瘁忠诚未能强.
金戈铁马付流水,宏图大业皆成伤.
纸上轮廓空长缩,不改江山旧模样.
红颜腰肢仍娇媚,不见当年读书郎.
壮志空怀成笑谈,佳人已成明日黄.
重重失落重重恨,不如纵酒醉一场.
这首诗成于2012年底,当时我正在帝都北京的一个酒店里等待用餐,老板娘软语殷勤,服务员姿容娇俏,而酒店大堂演出场所的歌舞者则个个妩媚动人,身姿曼妙.
“这些跳舞的,每月大概有多少收入?”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老板娘说,“她们并不是我们酒店的专职聘任人员,只是来兼职演出的。各大酒店只要是有需要,她们都可以去。按表演时长和内容收费,300、500、800的都有。”
“这么值钱。”我有点诧异。
“值钱什么啊,很辛苦的。”一个同桌的食客插嘴说,“而且这也是吃青春饭的,年纪大了就不行了。”
“也是。”我表示认同。
“看她们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吧,这个年纪应该还是在上学才对。这么小就出来混社会。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这倒未必呢。”老板娘接话说,“她们也有正在读书的啊,是附近某大学的学生,出来兼职赚点生活费的。”
这件事使我深受刺激,倍感喟叹,乃至无限伤感。只能借酒消愁。打发郁闷。文首这首诗就是在这种心情下写出来的,日后每次回头重看都会感触颇深。因为我在那个岁数时,还只是一味埋头愚弄人的教科书中,做着要成就一番宏图大业的白日梦,却使大好青春完全蹉跎掉了。即便不说毁人不倦的中学时代,稍微有所醒悟的大学时光,就是大学毕业后。踩着青春的尾巴,也应该逍遥一场,才能不悔此生啊。
深恨为何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没有这么发达的商业经营模式呢,否则,我们的人生也不会那么悲催无奈了。
这里的“我们”指得是我和当时的萝莉妹妹苏哲颖。
遥想毕业那年,我留起了长发。穿起了美丽的衣裙。带着“拐”来的会跳舞的萝莉妹妹,开始混社会。
因为薄奕晴和柳若眉的调教,我已经对男性装束的自己无法容忍,那样的人生令我厌恶,感觉活着生不如死,所以打定主意。只要离开学校,走上社会。就一定要以自己希望的方式去生存,我已经为了迎合“正常”而丑陋的社会常俗浪费了大量时光,决不能再让光阴如此虚度。
心理学理论认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异性的自己,因为人类最初是一个完整的人,不分男女,造物主觉得人类太完美,不利于其发展,而将其一分为二,一半为男,一半为女,这样一来,每个人都是残缺不全的,为了追求完美,为了幸福,人就不得不对另一半孜孜以求,这也是爱情产生的根源。所以爱情实际上是两个本不相干的人由分离走向合体的过程,这个过程充满痛苦,又无比幸福。爱情是原本那个自我的消失,与对方合体而成一个崭新的更加完美的自我。所以爱情的实质是使一个残缺的人完美起来,使生命延续,基因不朽,则是其目的和责任。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变得更美好,而不是单纯的对她好,或者更自私地从她那里获得什么回报。因为那样只是爱自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穿漂亮的衣裙,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有遇到过奕晴和若眉我会不会变成这样。学过心理学的若眉曾对我进行过心理分析,但结果却并不明确。这种倾向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其心理机制为何?并无确切答案。
我们只能确定一点,从那时起,我开始从内心深处厌恶刻板、乏味的男性着装,喜欢翩然欲仙的女装。但我并不想做女人。根据物质决定意识理论,既然我不是女人,而我穿的衣服也就不应该称为“女装”,虽然它们原本可能是女人的专属物品,但现在既然为我所穿着,那么也就不应该称之为“女装”。我喜欢穿着它们,是因为我觉得它们很美,美不胜收,它们是美丽的衣装,所以为了方便起见,我将称之为“美装”。
我喜欢美装,不管是我喜欢的女孩子穿着,还是自己穿着。在奕晴和若眉的帮助下,学会初步化妆的我,穿上美丽合体的衣裙后,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换句话说,穿着衣裙走在大街上的我,只会被看成一个姿容俏丽的美女,我若不开口,不会有谁会怀疑我的性别。
当然,说实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也会对这个“美女”怦然心动,甚至身体会起反应。这很正常。因为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异性的自己,我只是把这个自己释放了出来而已。对此,我体会深切。没错,在我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小萝莉,她金发碧眼,身姿娇媚,她是我的天使,是我的上帝,她也是我自己,一个深藏于心底的自己的人格,她歌声曼妙,舞姿轻盈,在只有我知道的世界里,孑然独存。
回想当年,我对薄奕晴一见钟情,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怦然心动,其根源也就是,她那标致的眉目颇像我那内心的自己。
后来在图书馆对若眉的惊鸿一瞥,则更令我深受震撼,原因也在于她太像我心灵深处的那个她了。
女为悦己者容。我并不想做女人,所以我打扮成美女的样子,多半也只是为了娱乐自己。不过这种行为和*又确确实实是被奕晴她们调动起来的。不管是坚持男女平等、信奉“巾帼不让须眉”的奕晴,还是以坚定的女权主义者自称的若眉,都对我的女装形象喜爱有加,她们讨厌男性分明的棱角和富有侵略性的行为。这也是当初她们对我言听计从。甘愿以身相许的根由。虽然以我大男子主义的心理特质,要求她们只能做“小妾”,但作为交换,正是因为我搭从心理深处对女性的喜爱和崇拜,才使她们对我另眼相看,不忍分离。
可是天不遂人愿,俗世的纲常困扰着每一个人。为了前途和命运,她们也不能不各分东西。大四那年,薄奕晴通过我并不了解的关系,去了法国一所著名大学学习,而柳若眉也回到了她的故国研究中文。
尽管她们个个信誓旦旦,只要我愿意,等我大学毕业后。可以去找她们。尤其是若眉,“大不了可以以结婚的方式移民”。
可是我并不愿如此。我不想过仰人鼻息的生活。我不想为了生存而出卖自己的灵魂,所以拒绝去考公务员,虽然报了名。若跟若眉结婚,去了美国,可我到那里能干什么?难道就让她养活我?我不想只藉由爱情而活着。那太没有尊严。天下并不存在一个现成的属于我的一片天地,为了生存。我必须去奋斗和争取。
可是还没有上战场,我就已经先败下阵来。因为我早就认定,这个“正常”的世界,恐怕很难容得下我这样的“异端”。
首先,要想以我所希望的方式生活,我可能就无法再用原来的身份。以一个男性的身份信息,过一个完全女性化的生活方式,恐怕这是任何用人单位都无法容忍的,不管是等级森严的政府部门,还是规章严格的事业单位,抑或是纪律刻板的公司企业。那么,我就必须买通户口管理部门,把身份证信息上的性别变为“女”,可这又几乎完全无可能,除非我去做了变性手术,而我又并不想真的做女人。
再说,即便上面这个问题解决了,我也无法在社会上生存,因为我一开口,别人就会发现异常。虽然也有女人声音很低沉,我也可以尽量发挥娘娘腔优势蒙混过关,可是怎么上厕所呢?上女厕吗?万一被发现怎么办。上男厕?一个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男性气息的人进男厕所,别提有多别扭了。
而且,如果以女性身份生存,那么我十几年的教育经历也就等于完全作废了。因为那些学历证明上的身份证信息都是“男性”,我即便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把这些信息一并改了,还让社会承认。
所以,还没有走入社会,我就已经深感绝望了。
更何况就业形势是这么的差,即便身处名牌大学校园,每年仍然有大量学生无法就业呢。且不可相信学校向教育部提供的就业率信息,那些数据就像其他政府部门的大多数数据一样,只是为了好看而已,千万当不了真。
所以,随着大学毕业日期的来临,我也越来越觉得是末日在降临。
唯一的出路,是我能找到一个能接受我这种形象的爱人,由她做掩护,发挥出我的能力,在社会上生存。
这样以来,为了活着,我要走钢丝,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因此,爱情就成了那最后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要找到这颗稻草,并抓住她,让她结结实实的,足以能负重我的人生,就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儿。
对此,我完全没信心。
在这个庸常的世界上,搬动一张椅子都必须流泪流血的世界,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尤其是以有悖于常俗的甚至惊世骇俗的方式,谈何容易?
上哪里找一个这样的爱人呢?
绝望的我寄希望于网络。
因为我已经对现实中的人不报希望。
当下的“正常”的我,是女人们眼中的焦点,对此我早就有所察觉。无论身处何处。只要是有美女的地方,就会有无数秋波暗送,这是作为情圣的我所司空见惯的事情。
可这些秋波的女主人们,喜欢的大多都只是这个“正常”的自己,如果她们知道我的内心,恐怕那眼神里就会只剩下鄙夷了。
我是那么的幸运。万幸地遇到了奕晴和若眉。她们愿意接纳这样的自己。可别的女人,偏见和成见的坚冰根深蒂固,怕不会那么容易融化,对此,我一点也不乐观。
唯一的方法,是先让她了解我的内在,然后再向她们展示真实的自己。
所以通过网络。是唯一的最佳方式。
大四那年冬天寒假,我一个人留在宿舍,在绝望的心情中,没日没夜的打着星际。终于被深深地寂寞和可耻的孤独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开始在网上另觅新欢。
处在地球另一端的若眉只有在夜里能上线跟我聊几句,而且只能说英语。因为不知怎么回事,在icq的窗口中。她打过来的汉字都会变成乱码。“great wall真强大”。我只能这么猜测着感叹。
而奕晴就更过分了,她把她的qq号留给了我,声明绝对不可能到了法兰西还上qq跟我卿卿我我,并告诫我快点去找另一个人满足欲火吧,她在浪漫之都巴黎是绝对不可能为了我守身如玉的。
“那我们从此一刀两断!”我这么威胁。
“很好,我以认为我们以后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她如此回答。一如既往地薄情,人如其名。
我只能这么理解:这个聪明至极的家伙。深谙爱情至理,知道如果爱情只能带来伤害,还不如不爱的好,所以才要把话说绝,为的是各自的解脱。
可谓用心良苦,可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我也无法不把这话当成她的真意,否则就是跟她也跟自己过不去。
于是,我开始用奕晴的qq号,连名字“雪妃”、蓝头发女孩头像和基本资料都没有换。
漫无目的的搜索,看到岁数不高不低的,头像看着顺眼的,名字比较有诗意的就加入,聊上几句,对胃口就继续,不对胃口就拜拜。
这么个过程每天大概要进行一两个小时,其他时间用在玩游戏和看文章上了。
后来纯粹聊天无聊,就发明了一个新规矩,给网友改名,因为我本来的号是emperor,也就是皇帝,所以我的这些女网友们便最好都是妃子,更何况我所用的就是叫雪妃呢。
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打发无聊,捎带着满足我那变态的皇帝瘾。
随着聊天经验的丰富,我很快就略有斩获,雪妃的好友栏里很快就集中了一群头像美丽的各种妃们。这里面有成绩优异的高三即将毕业的女生,也有某工厂的车间管理女工,其中还有为了验证我的男性身份而专门打电话过来的,这令我甚觉讶异。
就这样过了春节。
那天下午,我再次开始收索,加入了一个叫“凌乱舞步”的十七岁女孩,蓝色长发头像的清纯少女。首先吸引我的就是这个头像,因为这也是雪妃qq的头像,由于那种骨子里的痴情病根,我喜欢看这个头像,尽管每一次看到都是一种折磨。是谁说的,爱情的折磨其实比其他的最大的幸福还要幸福许多倍。即便我已经不可挽回的失去了她,她和我早已形同陌路,再也不会联系,她已经到了这个星球的另一面,作息时间已经跟我几乎完全相反,但是我还是会想起她,这是一种痛苦的舔舐伤口的感觉。
其次“凌乱舞步”这个名字也颇惹人遐思。如果没记错的话,轻舞飞扬的舞步是凌乱的,可她也是美丽的。会跳舞的女孩大概不会丑到哪里去。
雪妃:“你会跳舞嘛?”这是我的第一句话,很随便的问。
凌乱舞步:“那当然啊!”回答得很自信和骄傲。
雪妃:“那一定很漂亮喽?”
凌乱舞步:“大家都这么说啊!”
雪妃:“哈哈,我要娶美女做老婆。”开门见山,不废话。
凌乱舞步:“你好象是……男的吧?”
雪妃:“哈哈,真聪明!”
凌乱舞步:“不对。我说错,你应该是女的吧,你的头像和我一样的!”
雪妃:“哦,我用的女生的号。”
凌乱舞步:“原来这样啊!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我在网吧啊,所以现在要回家了~~~或许明天下午我还会来~~!”
雪妃:“哦,可惜啊。嘿嘿。今天不能取你做老婆了!”
凌乱舞步:“哈哈,如果你合我意的话,我会考虑的~~~”
雪妃:“哈哈,我保管你满意哦!”
凌乱舞步:“哦,这么肯定???”
雪妃:“是啊,你不信啊?”
凌乱舞步:“不相信啊~m”m应该是一个调皮的笑脸吧。
雪妃:“我会让你相信的,老婆。先叫了哈哈!”
凌乱舞步:“嘿嘿,好啊~~~”
至此为止,她给我的感觉都有点奇怪,她没有因为我大男人用女人的号而对我大骂出口(像很多义正词严的女人们所作的那样),也没有对我一上来就叫老婆的轻浮作风表现成大惊小怪,这使我有两种假设,要么她是一个至纯的女孩。纯得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上网好玩,完全没有戒备心理;要么她是一个至不纯的家伙(用她信中的词是“甲醇”),那样的话,我就得等着失望好了。
第二天下午。从游戏星际争霸中出来.
凌乱舞步来了.
“哦,老婆好哦!”她头像闪亮的时候,我犹豫了好久。才打出了这么一句。既不想太冒失,又怕显得过于冷漠。
“哈哈。你好,才来?”她回话的很快,看样子已经来了很久,只是一直隐身着。
“没多久,马上要吃饭去,你呢?”
“还要过一会儿~~~~玩过大话么?”这样打消了我的一个疑问,我知道了她一直在做什么。
“没有啊,好玩嘛?”
“还好啊~~~就是打称不好玩。”
“打称是什么dd,可以结婚吗?”dd,冬冬的所写,也就是“东西”的意思。
“大话里吗?有,可以结婚”
“你结婚了吗?”
“没有~~o”
“哈哈,我要娶你哦,可是我怎么玩呢?”
“先去申请帐号”。
大话西游这游戏我倒是见过别人玩过,但自己没什么兴趣玩,自从有了暗黑和星际这两款游戏始祖的经历后,其他游戏便都成了浮云。
“对不起,因为打称,所以…”她热衷于玩大话,过了一会才回话。
我以为大话是一种网页游戏,上网查了一下,未果,索性问她好了。
“在嘛?”
“在啊``````”
“哦,大话在哪注册?”
“按大话,后选注册”,她的回答跟我的问话一样没头没脑。
“在哪儿?”
“看看你里面有没有大话西游。”
“电脑上?没有”
“啊,那……其他机呢?”
“哦,我看能不能弄到”
“恩,我要走了”
“哦,我玩不了,886,happy”
“恩,88新年快乐”
这一次,我仍然热衷于叫她做老婆,而她只顾完自己的大话西游。一个喜欢玩游戏的女孩,虽然女孩子玩游戏我并非第一次遇到,但这时候仍然觉得有趣的很,这似乎暗合了我的某种心理。
此前,我曾跟一个成绩优异的高三女生聊过,她叫姚一苇,很懂事,言辞乖乖的,父母分别是公务员和教师。她在班里任学习委员,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也大概正是因此,她行为也总是循规蹈矩的,每天该学习学习,该上网上网,因此只有在晚上10点到11点一个小时的上网时间。
虽然聊了很多,有些还是推心置腹的话,可我却总觉得跟她隔了一层什么,有一种莫名的隔阂感横亘在我们中间,使我无法逾越。因为直觉告诉我,如此优秀而“正常”的女孩,不大可能接受真实的自己。
相反,思想叛逆的坏孩子才更有可能些。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对爱玩游戏的“凌乱舞步”报有某种期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