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冷冷盯着他,“你是不是明知药不对,还要故意开给我母亲?令她病情越来越重。”
“没这回事。”张济世毫不犹豫地否认了辛夷的质问,挥手道:“赶紧滚,别在这里碍……”后面那个“眼”字被硬生生吞了回去,因为此刻有一把匕首正抵在他喉咙前,握着匕首的,正是辛夷。
“你……你要做什么,有话咱们慢慢说,不要冲动。”这一次,张济世是真的害怕了,他万万没想到辛夷竟然会带匕首来。他想逃,但不敢,因为此刻匕首离着他的喉咙就只有一寸的距离!
辛夷面无表情地道:“回答我的问题!”
张济世眼见逃不开,只得依着她的话道:“我……我身为大夫,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你母亲这病确实是不易治,若不是我,她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你莫要听信来历不明的庸医胡言,凉了真心帮你助你之人的心。”
“助我帮我?”听到这四个字,辛夷简直是要笑出声来,“这半年多来,你在我这里赚的银子少说也有百余两了吧,我把所有能换钱的都换了钱给你,还去外面讨、骗甚至是敲诈,你现在说助我帮我?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这我也没法子,我是医馆,不是善堂,所有药材都是真金白银买过来的,总不能白白送你吧,那我自己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张济世可怜兮兮地说着,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你不说是吗?”辛夷冷笑一声,将匕首逼近几分,那匕首尖极为锋利,瞬间划开了张济世的皮肤,流出殷红的鲜血,将后者吓得半死。
辛夷满面讽刺地道:“你说好不好笑,无论是多少心黑肮脏的人,流出来的血都是红的。”
“你冷静一些,不要乱来……杀了我,你也跑不了。”张济世双腿不住打着摆子,眼睛一直瞄着那柄随时能要自己性命的匕首。
“想活命的话,就说实话,再让我听到一句虚言,就让你老婆孩子替你收尸吧。”辛夷这番话,彻底冲溃了张济世的防线,颤声道:“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辛夷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是。”
“我说我说!”张济世连连点头,虽然这件事说出来会坏了他多年攒下的名声,但为了性命,不愿说也得说了。
“你第一次来找我给你母亲看病那日,正好与家中婆娘吵了一架,心中烦躁得紧,所以只是草草把脉,就按着平常所用的方子给她开药,未曾发现她身子太过虚弱之事,结果她受不住药性,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直至你第二次来找我,方才发现药开得太重了。”
“既然那会儿就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而说是母亲病情太重,药效不够?”辛夷恨声问着。
张济世苦着脸道:“我若是告诉你,岂不是说自己医术不济,开错了药?万一你把这事宣扬出去,那我这医馆就没法开了,所以……”
“所以你就枉顾我母亲的性命,继续下重药是吗?”说这话的时候,辛夷整个人都在发抖,若非还有几分理智在,她早已将匕首捅进张济世的喉咙。
张济世极力往后仰着脖子,唯恐那颤抖不停地匕首会一个不小心要了他的小命,他心虚地道:“其实我有试过减轻药效,但情况同样不好,无奈之下,只有用人参、雪莲等补气养神一类的贵重之物,激发你母亲体内的本命精元,令她看起来……好转。”
果然是这样……
辛夷极力按住心底汹涌的杀意,嘶声道:“那你可曾想过,本命精元燃烧怠尽之后,我母亲会怎么样?她会死!会死啊!”说这句话的时候,辛夷的心像被人拿刀子用力绞着一样,疼得她恨不得把心挖出来。
“我也知道不对,但实在是没法子。”说着,张济世又急急道:“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母亲多续一些日子,还有这枝野山参,我不收你银子,送你,只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辛夷吃吃笑着,眸中是无望的悲哀,“我放过你,那谁放过我母亲?说!说啊!”
张济世自是回答不出,只能小声道:“事已至此,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再说了,你把我杀了,自己也要被县衙抓去砍头,两败俱伤,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辛夷喃喃说着,似乎真被张济世给说动了,然而没等后者高兴,辛夷将匕首逼近一分,双眸中的恨意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比刚才更浓烈了几分,只听她一字一字道:“不杀你,我恨难平!”
这七个字,如一张张催命符,吓得张济世肝胆俱裂,涕泪横流地哀求道:“我知道错了,求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条贱命,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不要杀我。”说着,他又急声道:“我可以给你母亲立长生牌,让她去了阎王爷那里,能投一户好人家,富贵无忧,说不定……说不定你们下辈子还能做母女呢。”
辛夷冷冷看着他,像在看一条狗,眸子冰冷若霜雪,寻不到一丝温度,“我从来不信来世,今生帐今生还,你去死吧!”随着这句话,她倏然抬起匕首,用尽全力朝着张济世的心脏狠狠刺下,这一下若刺实了,张济世非死不可,后者也知道活命无望,只能绝望地看着寒光闪烁的匕首。
这一刻,他应该是有后悔的,可正如辛夷所说,后悔并不能救回柳氏的性命,所以,她要让张济世为柳氏偿命。
在匕首将要刺入张济世胸口的时候,辛夷的手腕被人牢牢握住,动弹不得,辛夷满面愤怒地转头看去,竟是江行远,他此刻面色亦是阴沉得可怕。
”放手!”辛夷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凶狠地吼着,她用力挣扎,无奈握在腕上的那只手如精铁铸成,坚硬牢固,任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张济世低头看着自己被匕首划开的衣裳,一股温热骚臭的液体顺着颤抖不止的双腿流下,他竟被吓得失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