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怜惜地抚着傅英姣好的脸庞,“母亲知道你能干,可现在叔公他们明摆着是要倾一族之力与你一人争,你让母亲如何能不担心。”说着,她自责道:“都怪母亲没用,既非做生意的料,也没季氏那么能说会道,精于算计,什么都帮不了你。”
看到她这副模样,傅英大为心疼,连忙宽慰道:“母亲说哪里的话,在女儿心里您可比二婶好上百倍千倍。”
“是啊,母亲莫要妄自菲薄。”说着,傅平又道:“再说了,英儿并非一个人,还有我呢。”
“还有我!还有我!”傅凌越急急接话,唯恐众人忘了他。
“哪里都有你的份。”齐氏被他这副猴急的样子惹得一笑,抬手在他额头点了一下,但这抹笑意并未维持多久,很快便被忧容取代,傅平知道她依旧放心不下,遂道:“他们固然是倾一族之力,我们也并非孤零几个,孰胜孰负尚未可知。”
他的话并未令齐氏展颜,苦笑道:“你不必安慰我,除了我们这几个,哪还有人。”
“母亲忘了长公子吗?”傅平的话令齐氏眼眸微亮,“江家肯帮我们?”
“是。”傅平点头道:“早在父亲刚病逝之时,长公子就与我说过,往后若有什么艰难之处,只管告诉他,他与江家皆会鼎力襄助;那会儿我只当是长公子随口一说,没往心里去,如今想来,恐怕那个时候长公子就料到会有家业之争,倒是我愚钝了。”
“太好了,太好了!”齐氏连连重复着这三个字,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江家是岳阳第一大家族,有了江家相助,他们的处境会好许多。
见他们谈完了正事,傅凌越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可怜兮兮地道:“母亲,我好饿。”
他这么一说,齐氏才恍然想起一早起来忙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东西,赶紧道:“我现在就去厨房。”
傅英连忙拉住她,“您别忙活了,让厨房的人做几道菜就是了。”
“这怎么行。”齐氏摇头,眸色温柔地望着傅平,“平儿离家多年,好不容易回来正经吃顿饭,自然得我下厨。”说着,她又道:“我记得平儿最喜欢吃我做的小米煮桂鱼与虾饼,可对?”
“母亲记性真好。”傅平也不推辞,微笑道:“那就辛苦母亲了。”
“我陪母亲去厨房。”傅凌越在一旁说着。
“好,你们且先聊一会儿。”说着,齐氏起身离去,傅英还想再拦,却被傅平拦住,后者望着齐氏那单薄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背影,低声道:“让她去吧,忙起来虽累,却不会胡思乱想。”
傅英默默点头,半晌,她仰头道:“二哥还回江家吗?”
傅平望着外面晴好无云的碧蓝天空道:“在这件事解决之前,我会经常过来,你若有事,也可以来江家找我。”
随着他这话,屋中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傅英神情复杂地道:“所以二哥还是没打算接掌家中的生意。”
傅平笑一笑,收回目光道:“长公子对我有恩,再说了,我并无傅家血脉,若是接管,岂非平白给他们说三道四的机会?”
“可是我……”傅英一双秀眉紧紧皱着,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傅平心中一动,已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伸手像小时候那般揉着傅英的头发,柔声道:“你一直做得很好,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话令傅英秀眉微展,“真的吗?”
傅平好笑地道:“你这丫头,之前对着太叔公与二叔他们的时候,不是很有自信吗,怎么这会儿又露怯了。”
傅英粉面微红,“在他们面前自然要表现的信心十足,不可露半分怯意,可我这心里头……”她绞着手指,轻声道:“总是有些忐忑,怕做不到父亲那样,坏了他好不容易挣下的家业。”
“父亲既然将生意交到你手中,就是对你有信心。”说到这里,傅平忽地道:“你可知外头的人怎么评价你?”
傅英想一想,摇头道:“不知。”
“岳阳城中流传着一句话――生子当如江家公子,丰神如玉世无双;生女则当如傅家小姐,巾帼不让须眉。”
傅英一愣,随即笑弯了柳腰,她伸出纤细若葱管的手指刮一刮脸颊,娇嗔道:“二哥又哄我了,前一句确有听说,后面那句却是闻所未闻,分明就是你自己添上去的,不害臊。”
见被她识破,傅平朗声笑道:“哈哈,确是我自己添的,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句话就会成真。”
他的话令傅英笑容微敛,侧头望着他,“二哥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当然。”傅平不假思索地回答令傅英那双美眸染上了几分水光,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化做眼底的一抹狡黠,“二哥这是在给我下套呢,被你这么一说,我想不努力也不行了。”
傅平笑一笑,正要说话,一道人影匆匆奔了进来,却是绿荷,只见她跑得满头大汗,一进来就慌慌张张地喊道:“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傅英蹙眉问着,绿荷跟了她有几年,平日做事颇为稳当,很少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们的马……马死了。”说这话的时候,绿荷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与慌张。
傅英一惊,“哪一匹马?怎么死的?”
面对她的询问,绿荷拼命摇头,“不是一匹,而是全部。”
“全部?”傅英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傅家豢养在马厩中的马至少有七八匹,一夕之间竟然全部都死了,这怎么可能?
那厢,傅平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怎么死的?”
他的话令绿荷想起刚才所见那血腥至极的一幕,胸口一阵发闷,几乎要呕出来,她努力压下这个冲动,颤声道:“皆是……被人一刀……砍断脖子……而死。”短短十二个字,绿荷足足停顿了三次才勉强说完,随后又慌乱
傅平瞳孔微缩,这分明是一种极其严厉的警告亦或者报复,想到这里,他看向面色苍白的傅英,“你们得罪了什么人?”
傅英咬唇未语,绿荷却仿佛想到了什么,惊声道:“小姐,会不会是他们?”不等傅英回来,她身子已是筛糠一般地抖了起来,嘴里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
“他们是谁?”傅平敏锐地捕捉到绿荷刚才那句话里的重点。
傅英面色也是难看至极,她没有回答,而是道:“我们去马厩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