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了还得早起上朝,觉都睡不囫囵。当臣子的更是,深更半夜被人拉起来去陪皇帝熬夜,熬完夜被赶回来,过会儿再赶过去上朝。功夫都撂路上了。”
柳扶风道:“你倒是感慨良多。”
李想容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十分认真地对他说:“这样容易早衰早亡的!”这就跟前世无休止的加班没什么区别,关键是,前世好歹还有加班费啥的,这里可什么都木有!
万恶的阶级社会!
李想容的表情成功愉悦到了柳扶风,柳扶风忍俊不禁,道:“容容,你怎么这么可爱?”
“害羞的样子可爱,做鬼脸的样子也可爱,老天对我柳扶风何其优待,能让我在千千万万人之中,有幸遇见了你。”李想容想,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你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你吧?
“我也是,能遇见你,我感觉很幸运。”李想容目光璀璨,眸中仿若满天星斗。
两人相视而笑,片刻之后,柳扶风道:“对了,白侯爷今晚应该最多也只能打个盹儿了,等他上朝前,咱们可以让他帮忙带点大红袍入宫。”
李想容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如果连皇帝都称赞容风茶好,那么以后他们做生意就会方便很多了。
“嗯,我等会儿就去送。”李想容点点头。
“这么晚了,你去不方便,我让元良送过去吧。”
“嗯,这样也好。”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晚上的跑去一个有家室的男人那里送茶叶算怎么回事?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柳扶风才悄然离去。
……
皇帝在李想容等人离开后,仅仅眯了半个时辰的眼,就再次起身忙碌。没办法,李想容的良策来得突然,虽然解决了治水的几方面主要大问题,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好好部署。
身为皇帝,他必须在大致方向上有所掌握才行。
几个时辰后,白重山带着元良送来的大红袍进了宫。
这段时间围绕在朝堂上的主要事宜就是南方的水患,如今有了李想容的良策,皇帝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难看了,众朝臣们的神经也随之轻松不少。
皇帝将自己需要补充的东西给说了一遍,将任务分派到各个部门,这才问:“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众位大臣躬身道:“臣等已无大事了。”
皇帝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伴随着万公公那声尖锐的“退——朝——”,皇帝大步离开,准备回去补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重山自然不能大刺刺将茶叶拿出来,正准备步出朝堂,去追皇帝,镇国公突然拦住了白重山的去路。
“白侯爷,您似乎近来闲情逸致不少啊!怎么,那个姓李的丫头,跟你有亲戚关系吗?”镇国公面色不善道。
“她自然与我无亲无故,只不过,我白重山向来最见不得那种恶人恶事,更何况,那恶人居然还敢对本候的一双儿女下手!本候就算不管那些个正义不正义,也不能眼睁睁地任白家受人欺负!”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跟我过不去了?”镇国公露出奸狠之色来。
“镇国公这话说错了吧?”白重山讽刺一笑,毫不示弱。“您似乎没搞清楚状况,明明是你镇国公府的人先跟我白家过不去,我白重山不过是为了我的嫡子嫡女讨回公道罢了!镇国公可真是会倒打一耙,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白重山啧啧两声,“这还没出皇宫呢,都说隔墙有耳,说不准您的话这会儿已经被人听见了,白某好心提醒一下,镇国公您说话可得悠着点儿。”
“你……”镇国公被气的要命,指着白重山咬牙切齿。“不识抬举!”说罢,甩了袖子就走。
白重山在后头道:“哟,您识抬举,您最识抬举,您小心别举太高了,一下子摔下来,那可就惨咯!”
镇国公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闻言气得浑身直哆嗦,前头先走的官员们听到声音,不由转过头来看热闹。镇国公越发觉得脸上无光,只得快步离开。
白重山得意一笑。
笑话,他白重山行军多年,跟一群兵蛋子在一起,什么浑话没说过,一个镇国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被镇国公耽误了这些许功夫,白重山越发觉得不值,赶紧加快脚步,朝皇帝的寝宫赶去。
好在常年行军的人脚程都快,白重山赶过去的时候,皇帝也不过刚刚坐下来,连杯茶都还没来得及喝。
皇帝将茶杯送到嘴边:“让他进来吧。”
这回白重山直接将茶叶包露出来,行礼道:“吾皇万岁。”
皇帝挑了挑眉:“白卿家,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是呀,他这是要做什么?那小丫头让人将茶叶带给他,他咋就那么听话,乖乖带着茶叶进宫了?
白重山心里犯着嘀咕,嘴上道:“启禀皇上,这是昨日那位李姑娘的一点儿心意,是她亲手做的大红袍,请皇上品尝。”
“哦?那小丫头亲手做的?有点儿意思。”皇帝有些诧异,“万公公,让人泡点儿尝尝。”
“奴才遵旨。”万公公笑容谄媚地从白重山手中接过茶,吩咐奉茶宫女去准备。
片刻之后,宫女端着茶进来,万公公尝后,才将茶水送到皇帝手中。
皇帝拿茶杯盖子荡了荡汤中的浮叶:“瞧着倒是有些门道。”说完,呷了一口,回味几秒,吞下了。
常年伴君,白重山一眼就看出,这茶恐怕不尽人意。
这是怎么回事?这大红袍他可是亲自尝过的,自认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皇上怎么会不喜欢?
白重山百思不解,猛然想到儿子曾经说过,李想容的茶,必须要用特殊的工具才能泡出最正宗的味道来,可如今……
白重山看着皇帝手中普普通通的茶具,一时间很尴尬。
李想容的茶不讨喜,带茶过来的他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皇帝老神在在地放下茶杯:“行了,茶也喝了,那姓李的小丫头什么心思,朕心知肚明。都熬了一个晚上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微臣遵旨。”
……
时间缓慢而又快速的流逝着。
为了这次的新治水方案,皇帝又派了两名精通水利的钦差前往,都是文臣,那种累死几匹马连夜赶路的事根本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发生。等两名钦差乘坐马车,以自己所能的最快速度赶到时,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情了。
南方水患已然作恶多时,即便李想容的计策非常完美,但真实行起来,也并不十分容易。毕竟,要治水,也必须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眼下人和已经具备了,至于天时和地利么……
此时正处于汛期,天时谈不上。
水患已经为祸四方,汹涌澎湃,沿途摧毁了无数农田水利,地利也谈不上。
要想用李想容的方法治水,首先得稳住当前的形势才行。
万事开头难呐!李想容只是一介平民,关于水患的一切,只能通过在朝为官的白重山获悉。
一开始的几天,白重山每每下朝回家后,都是皱着眉头的。
李想容面上不表露什么,但心里却急躁得要命。毕竟,她所献出的计策,都是根据前世的记忆,纸上谈兵罢了。
这不单单是面子问题,更关系到自己和身边人的身家性命!
这个世界并没有以疏易堵的治水方法,一个弄不好,就会被那些固守己见的顽固派添油加醋口诛笔伐,到时候就算皇帝仁慈,也不得不顾及满朝文武,顾及天下人的看法,拿她甚至是白家人开刀了!
不,甚至都不需要固守己见之辈,只要镇国公使个眼色就行了!
日子就这样在表面安稳实则惊心中度过着。
这天上午,李想容正坐在院子里给佟毓传授烹茶的理论知识,柳扶风则坐在一旁喝茶消磨时光,老远地就听见一阵砰砰砰的脚步声。
抬眼一看,只见平日里惯是一派刚正之气的白重山白大侯爷极其不庄重地飞奔而来,因为走得太急,一不小心绊到了路牙子,人是没倒,鞋子却掉了。
“想容姐,侯爷这是……”佟毓吃惊问道。
前方不远处的那个滑稽到不忍直视的中年大叔,真的是惊寒她爹吗?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总归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李想容小声回道,“咱们随机应变就是了。”
“爹,你能不能跑慢点儿?”白惊羽在后头追自家老爹。
李想容和柳扶风心有灵犀对视一眼,然后三人纷纷起身相迎。
“丫头,大喜啊!”白重山一脸兴奋,身上半分不见将军该有的杀伐果断。
能让堂堂一个侯爷如此,只能是……
李想容顿时期待地看向白重山:“不知侯爷可否告知,喜从何来?”应该,应该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今日早朝,南方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你的治水方案,有成效啦!”白重山兴奋地搓了搓手,很不客气地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呵——”白重山舒快地长叹一声,“渴死我了,今儿个早朝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就急着赶回来跟你说这件事。丫头,真有你的!”
说罢,白重山尤觉得不过瘾,干脆伸手想拍拍李想容肩膀以示认可,手举到半空时,猛地意识到面前这个不是军队里那些糙实的兵蛋子,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遂只好尴尬地收回手。“咳咳,总之,好样的!”
“那是,我看上……我白惊羽的朋友,怎么可能会差?”随后赶来的白惊羽得意又失落道。
几人顿时有些讳莫如深。
白重山见状,也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这熊包儿子!连个姑娘都追不到!
“如此,那便太好了!”李想容只好主动缓和气氛。“侯爷,您坐。”说着,又给白重山倒了杯茶。
“嗯——”白重山音调拖得很长,老神在在的,这才想起摆长辈和侯爷的谱儿来。“小丫头这茶不错。”
“那您多喝点儿。”平心而论,白家人为人和善,正直又刚毅,真的是一户不错的人家。李想容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茶水。“侯爷,您能跟我说说现在南方的具体情况吗?”
这话顿时让白重山又忘了端架子,精神亢奋道:“现在南边基本上可以用势如破竹四个字来形容了!”
“一开始灾区积弱已久,问题突出,你的法子再好,也不能在三五天之内就全方位实施,好在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各方措施都运用得十分到位,眼下洪水已弱,用不了多久,长久困扰南方的虎狼之患就会迎刃而解!”
“想容丫头我跟你说啊,”白重山说到激动,身子不自觉朝李想容倾了倾,“也不知道是谁将消息传出去的,灾区的老百姓听说治水方案是你提出来的,竟然纷纷决定联名上书,准备为你请愿来着!哎你说谁这么有眼力见儿,怎么这么懂事?”
白重山身为白家家主,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传出消息的绝不是白家人!
李想容心思百转千回,自己认识的能人异士并不多,能这样不声不响帮助自己的……只能是他了!
想到这里,李想容不由朝柳扶风看去。
柳扶风知道李想容要看向他,便朝李想容露出温润的笑容来。他眼里仿佛盛了夜空中的满天星斗,璀璨而又闪耀,看着这样一双眸子,李想容脑海中只想到一个词:一眼入心。
一眼入心,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便能心照不宣。
李想容大为感动,周围有人在场,她便回了他弯弯一笑:“是呀,真是个好心人,得好好感谢他才是。”
“想容姐,呼,你还好吗?”白惊寒风风火火跑过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焦急。
“我很好啊,发生什么事了?”待白惊寒站定后,李想容一边为她拍背顺气,一边问道。
“你……”白惊寒欲言又止看向自家老爹。“爹……”她是听到下人说白重山下朝后急凶凶跑来找李想容的麻烦,这才赶过来救场的。
白重山哼哼两声:“为父怎么了?听你娘说,你最近忙着修身养性,怎么跟个疯子似的跑出来了?”
顿时,在场除了这对父女以外,全部都暗暗吐槽:您老人家刚才可是有过之无不及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