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他造型相对简约的茶叶,它在滋味上就有些欠缺的,最重要的是,这种茶非常难做!
——最适合用来打发时间不过了!
因为条件有限,无法找到更多的脱水鲜花,李想容便只做了花开富贵。
手工艺茶的最佳冲泡工具是透明的玻璃器皿,可惜古代没有玻璃这种东西,而前世身为文科生的李想容也不具备流弊哄哄的金手指,就更不可能做出来了。
故此,李想容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窑制的瓷器,尤其是那种造型大气古朴,颜色深沉,能与水中艳丽的花朵形成鲜明对比的杯子。
“东家,这就是你用菊花和千日红做出来的茶?”前厅内,贾小安等人围观李想容做好的茶粒,问道。“怎么和之前的茶相差这么大?”
手工艺茶一般分为绽放型、跃动型、飘絮型三种。
花开富贵,自然属于绽放型手工艺茶。
李想容并没有立即回答。
只见她取出一颗放入杯中,后提起茶壶,壶口紧靠茶杯,直接注于茶叶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被压成一坨的茶叶便舒展开来,绽放出一朵硕大金黄的菊花,茶叶衬托于菊花之下,十分好看。
“这花居然活了!”贾小安等人震惊不已。“东家,您实在太厉害了!”
李想容又泡了几颗,分别递到几人面前:“你们尝尝看。”
“味道虽不及单独泡白毫银针浓厚,不过,其中夹杂这菊花独有的清香,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柳扶风先嗅了嗅,而后品尝一口,如是说道。“只是如此好看的茶,只单单品尝其味道,不免有些可惜。容容,这茶可有什么特别的品尝之法?”
“手工艺茶可分闻香、品饮、欣赏三个步骤。”
“品饮之法,便是在闻香后,待茶汤稍凉适口时,小口喝入,并将茶汤在口中稍时停留,以口吸气、鼻呼气相配合的动作,使茶汤在舌面上往返流动,充分与味蕾接触,待到品尝茶叶和香气后再咽下,这种方法,也被称为‘口品’。”
说着,李想容端起适才自己冲泡的第一杯茶,将闻香、品饮、欣赏三个步骤全部示范一遍。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怡人,让看得人觉得十分享受。
柳扶风等人有样学样,也跟着做起来。
“真想不到,茶艺居然还能如此神奇,我都有些舍不得喝了。”苏眉端着杯子仔细端详里面的花朵。“姑娘,这茶可还能再继续冲泡?”
李想容说:“自然可以。头泡适才已经演示过了,壶口紧靠茶杯低注,直接注于茶叶上,让香味缓缓浸出;”
“二泡采用中斟,壶口稍离杯口一些,注入沸水,使茶水交融;”“三泡采用高冲,在壶口离茶杯口稍远处冲入沸水,使茶叶翻滚,茶汤回荡,花香飘溢。”
贾小安十分兴奋:“东家,这茶不论从外观还是意头来说,都是极好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贾小安等人都以为李想容做这种茶是为了卖的,然而李想容却道:“这不过是打发时间弄来玩的。”换言之,这些茶她是不准备出售的。
“不卖啊……”贾小安没想到李想容会如此回答,愣了两秒,又笑道:“也是,如此惊艳的茶,若没有人指点,恐怕买回去也是胡乱冲泡一气,活活给糟蹋了。”
李想容道:“后院还有,你们喜欢,便拿去喝吧。”手工艺茶滋味清淡,尝遍各种好茶的李想容而言,更多的是拿来赏玩而已,并不是多稀罕的物件儿。
贾小安苏眉等人闻言具是一喜。苏眉笑道:“姑娘,那我们就不同您客气了。”
……
佟毓等人找到铁观音以后,并没有立即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四人等了几天,待收到李想容的来信以后,佟毓和丁家父子就开始尝试着自己做铁观音。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四人从外地过来,手头上根本就没有制茶的物件儿,从山上采了新鲜的茶叶回来,又走了二三里路,来到一户农家,向对方借了铁锅和簸箕之类的东西。
佟毓在制茶一事上头的悟性和造诣极高,仅尝试了两次,就已经将其中的门道掌握得七七八八了,至于丁贵父子做出来的茶叶,相比之下,就相差较远了。
五天以后,四人再度踏上了寻找其他茶叶的征程。
而李想容这边,每天的生意依旧火爆得要命。
有了前头做烤箱的经验,李想容便如法炮制,又做了两个。
眼下,肉脯已经在清河镇上市,只不过,因为烤箱容量有限,肉脯每天只能限量售卖。
霜降过后,天气越来越冷。因为不用忙着采茶,李想容便将心思放在了给大家伙儿改善伙食上头。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太阳还算暖和,李想容和柳扶风在集市上慢慢逛着,柳扶风问:“今天准备买点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二人正好走到一家卖生禽的摊位上。李想容眼前一亮,来了注意。
“准备买鸡鸭?”
“嗯。”烤箱都做出那么久了,除了肉脯以外,别的东西都还没烤过。“今天做烤鸭!”
柳扶风挑眉,很是期待。
“老板,鸭子怎么卖?”李想容打量起砧板上码放得十分整齐的拔毛鸡鸭,“有没有肚子没破开的?”
卖鸡鸭的人道:“哟呵,你这小姑娘真有趣,不把肚子破开,怎么把内脏弄出来?”
那就是没有了。
卖家身后的空地上放了好几个大笼子,笼子里的鸡鸭还没有被宰,正时不时扇扇翅膀,叫唤两声。
李想容于是说:“老板,能不能给现杀两只?”
卖鸡鸭的人就问:“不去内脏?”
李想容道:“嗯,不去,您只要帮我把血放出来,然后把毛拔了就好。哦对了,血不要扔,用碗盛好。”
卖鸡鸭的人瞪大双眼:“我卖了一辈子家禽,还没见过连内脏和血都舍不得扔的人。”
说罢,指着一个黏糊糊血淋淋的木桶:“看你二人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吃不起家禽的,怎么就……小姑娘,你若是实在不舍得,这一桶都送给你,血就算了吧,那东西真没用处。”
李想容哭笑不得,她这是一不小心成穷人了?
不过,对于对方的好意,李想容并没有拒绝,而是道:“大叔,我再多给你几个铜板,麻烦您将这桶里的鸡嗉子挑拣出来,可以吗?”
卖鸡鸭的人小声嘟囔:“不是舍不得扔么?怎么还挑三拣四了?”
“容容,你……”对于李想容提出的要求,柳扶风也十分不理解。他实在是想不出,家禽的内脏能用来做什么。
“稍安勿躁。”李想容对柳扶风笑了笑。
看着她的小脸,柳扶风便将所有的疑惑和不解全都压了下来。确实啊,稍安勿躁,很快他就能知道原因了。
“那行吧,你等着,我先把鸭子宰了,然后烧水烫毛。”
那卖鸡鸭的人是个屠宰老手,不过眨眼的功夫,两只大肥鸭就被抹了脖子,然后翅膀和双脚被捆起来,反吊着放血。
血流干净以后,大铁锅里的水也烧的滚烫,那人三下五除二,将鸭子扔进水中,不一会儿,皮毛分离,白花花的鸭子肉便露了出来。
卖鸡鸭的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姑娘,真不用我帮你把内脏除了?”
李想容笑道:“真不用,您再帮我把桶里的嗉子挑拣出来就行。”
对于屠宰老手来说,李想容的要求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新鲜温热的鸭血要冷却凝固,需要的功夫就长了。
李想容将钱给了卖家,道:“大哥,钱先给您放这里,我们待会儿再过来取。”
待二人离开卖鸡鸭的摊位一段距离,柳扶风再也忍不住,问:“容容,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自然是要吃啊。”李想容故意卖起关子来。
“那些东西……真的能吃?”
“以前我娘做的猪大肠什么的,你没吃过?”
“吃过,可是,猪大肠比鸡鸭的大肠……”柳扶风突然发现自己语塞了。猪大肠比鸡鸭的大肠怎么样?都是肠子啊……或许,真的也很美味?想到这里,柳扶风终于不那么纠结了,便道:“没事,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他相信,容容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噗——”李想容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鸡鸭的大肠自然是不好吃的,不过,鸭血和鸡鸭的嗉子却是实实在在的美味。尤其是嗉子,其内壁是健脾强肾的一味良药。”
柳扶风难得木木的:“……这样啊。”
他这副模样更是让李想容笑得合不拢嘴。“不懂了吧,老男人。”
既然提到猪大肠,李想容干脆又去买了几斤回来。随后二人又买了花椒大料、辣椒等等一些调味料。
前世辣椒经哥伦布传入欧洲以后,再传入华国的途径有两个,一个是通过丝绸之路,另外一个是明末从东南沿海传入。
而在这个世界里,辣椒的传播途径只有一个,便是通过地处西部的西金传进来,而且这会儿不过刚刚传进南楚几年的功夫。辣椒也不叫辣椒,而叫做番椒。
二人在集市上逛了一大圈,天气渐冷,再回到卖鸡鸭的摊位时,鸭血已经冷却好了,而桶里的嗉子也被卖家全都捡出来,从数目上看,应该可以炒满满一大盘。
李想容对此非常满意。
回去以后,李想容立即跑去后院的厨房忙活,比起有些接受无能的柳扶风,魏燕燕、苏眉几个女孩子就显得坦然多了,直接又惊又奇的问:“东家,这些要怎么做,我们来帮你?”明显是一副吃货的表情。
“正合我意。”李想容好笑地看着站在厨房外脸有些幻灭的柳扶风,将几个女孩子都招呼进去,一边讲解一边演示:“得把嗉子里的东西全都扣掉,然后,把内壁扒下来,这东西又叫鸡内金,是一味药,放外头晾晒……”
魏燕燕她们很快就开始忙活起自己手头上的任务来,见李想容准备对两只囫囵的大肥鸭下手,便问:“东家,这鸭子……”
“准备给你们做烤鸭。在鸭子身上开个小洞把内脏拿出来,然后往压肚子里灌上水,这样既不会让鸭子因被烤而失水,又可以让鸭子的皮胀开不被烤软,烤出的鸭子皮很薄很脆,成了烤鸭最好吃的部分。”前世全聚德的挂炉烤鸭,就是采用这种方法。
烤鸭李想容还是第一次做,处理内脏时,不免小心一些。而余下几个姑娘却都是后厨的好手,所以李想容处理完两只鸭子时,她们几个也已经利索地把分到自己手头的活计完成了。
才将灌了水的鸭子挂进烤箱内,贾小安从前头过来,神秘兮兮地对李想容和柳扶风等人道:“大家快去前头看看。”
“发生什么事了?”
“两位东家,咱们店里来了几个人,脸红的要命,又高又壮,应该是打西边来的。”
说着,贾小安朝西方努了努嘴。“我问他们想要什么,他们也不说,站在店里就跟几尊夜叉似的,都把其他客人吓走了。”
西边?
西金?!
李想容和柳扶风对视一眼,谨慎起来。这个世界的西金,有些类似于前世的青藏、新疆一带,更确切的说,相当于前世古代的匈奴、吐蕃之流的少数民族——十分好斗!
眼下将将要进入冬季,作为游牧民族,西金的日子不好过,这个时候西金人来容风做什么?!
柳扶风道:“我同你一道出去看看。”
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李想容从对方的身材长相上可以确定,他们确实是西金人无疑。
一共是六个男人,个个都人高马大,面貌粗犷,胡子拉碴,有两个脸上还带有明显的高原红。
他们此刻虽然身上都穿着南楚特有的服饰,可是因为其资深与生俱来的外貌和性格特征,南楚的服侍放在他们身上有些拘谨,颇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在看到李想容的那一刻,对方便上下打量起她来,而且很明显,他们对李想容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西金人喜欢骨架子宽大、成日里在马背上打交道的女子,南楚的女子都身姿娇小,不是西金人的菜。
“你是这里的头儿?”为首的男人问李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