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丽琴一路追着白芳红来到驻地招待所,白芳红过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 了?”
何丽琴站在门边,焦急的问道。
只见白芳红坐在桌前,手肘撑在桌面上,低着头,手指插进头发里,不断揉搓着,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
何丽琴不禁有些害怕,印象中,她还从未见白芳红如此失态过,整个人近乎癫狂。
她想起来,自从她妈下午出去一趟,回来后,就不对劲了。
“妈,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何丽琴蹲在桌边,摇晃着白芳红的腿。
白芳红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只揉搓着自己的头皮,表情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丽琴急的脸都红了,在屋子里来回踱着。
踱一步就看一眼白芳红,半天时间过去,还是不见她好转。
“丽琴,丽琴,你在里面吗?时间快到了!”
门外有人喊道。
何丽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她差点就耽误了上台的时间。
她抬头望了一眼白芳红,咬了咬牙,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起围脖,飞快的跑了出去。
她刚走进后台,黄净和白纱纱就向她靠了过来。
白纱纱朝她努努嘴,示意她朝前面看。
前面是个小隔间,拉着简易的布帘,专门用来给女同志们换衣服。
“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
方安安的声音传来,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慌乱。
“你先别急,深呼吸,你仔细想想,还有其他的吗?”
是沈冰清的声音。
沈冰清望着眼前一脸焦急的方安安,满脑袋的十万个为什么。
好好的一件水红色长袖连衣裙,怎么会两条袖子都没了?裙摆也被谁剪掉了一截。
方安安也不解。
这连衣裙是团里为每个人量身定做的,她当个宝贝似的,演出之前,一直放在家里,生怕放团里,一不小心给弄脏了。
这今天刚带过来,还没一会儿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
“没其他的了,就算有,也不一定合我身。”
方安安急的快要哭出来,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登台时间就要到了,就是临时缝补也来不及,她怎么能不着急。
“你这连衣裙怎么这么脏,赶紧去储藏室换一件。”
“储藏室还有连衣裙吗?”
“当然了!赶紧,去晚了就没了!”
帘外黄净几人故意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相视一笑。
帘子里,方安安立马精神一振,急切的说道:“好冰清,你帮我去拿好不好?
我现在就把这件衣服给脱了,等你拿过来,我立马再换上,不耽误上台时间。”
时间紧急,沈冰清来不及多想,在方安安的催促声下,转身就往储藏室跑去。
何丽琴让在一旁,脸上闪过一抹恶狠狠的笑。
本来她不想对付沈冰清的,可谁让她欺负她妈。
方安安这边刚脱下衣服不久,就从帘外伸进来一只手,手上拖着一件水红色长袖连衣裙。
方安安忙不迭接了过去,一边迅速换上,一边朝着外面喊道:“冰清,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谢谢啦,等演出完我请你下馆子!”
帘外没人回应她。
这时候,马桂芳来喊大家赶紧做好准备,马上登台。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穿好衣服,跟着大家一起走上台。
沈冰清走出后台,沿着走廊就往前跑去,她记得方安安跟她说过,储藏室在走廊尽头的第一间。
她急急忙忙跑过去,发现第一间的门牌上明明写着:空关,勿入,几个字,这里应该只是个废弃的办公室。
她心想应该是方安安记错了,于是她又赶忙向后找去,终于在拐角处,发现一间屋子的门牌上写着:储藏室三个字。
她连忙推门而入,一股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只见里面黑漆漆一片,连扇窗户也没有。
她摸索了一圈,没发现开关,看样子还没有安装电灯。
于是连忙转身将门大敞开着,借着外面的天光照明。
她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去,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她吓得心头一颤,一回头,就见门突然合上,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
隐约听到落锁的声音和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她心中大呼不妙,连忙向门口方向跑去。用力推拉着门,半天也打不开。
她又重重的拍打着门,大声呼救,依然没人回应。
这里远离后台,位置偏僻,基本上都是储藏室、废弃的办公室之类的,平时很少会有人来这边。
周围一片漆黑,寂静的可怕。
她从小就怕黑,此刻只觉得黑暗里似乎隐藏着什么,这让她感到异常恐惧,头皮一阵发麻。
她不禁滑坐在地上,将背抵在门边,双手紧紧抱住膝盖。
她当时出来的急,连大衣都没来得及穿,身上就一件绒衣。
天寒地冻的,这间屋子又空旷,她此刻只觉得浑身像跌入冰窟,冻的上下牙齿直打颤,冷到骨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快坚持不下去了。
渗透到骨子里的恐惧和寒冷,让她近乎绝望。
她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连忙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傅震勋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他很快就会找到她,她要等到他…….
靠着这份信念,她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根,坚持不能睡过去。
今天的演出很成功,应观众的强烈呼声,临时又加演了几场。
等到谢幕散去,天都已经黑透了。
傅震勋早就等不及了,一散场,他就急急忙忙向后台走去,他知道小姑娘一早就陪方安安过来了。
他觉得奇怪,往场没开场之前,小姑娘都要找个机会,来看他一眼,今天是怎么了,从头到尾都没见到她人影?
想到这里,他赶忙加快脚步。
刚走进后台的走廊,就见何丽琴迎面走了过来,身上还穿着那身演出服。
他本能的想要避开她,不自觉的往旁边靠了靠。
哪知何丽琴却加快脚步,几步窜到他跟前,而后毫无预兆地一头栽了下去。
“何丽琴同志,你怎么了?何丽琴同志!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下意识扶住她,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沈冰清坐在地上,意识渐渐开始涣散,突然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