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震勋……我在……这里……我在……这……“。
沈冰清艰难的抬起手,用尽全力拍打着门。
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一般,呼吸也变得不畅,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连说话都含糊不清。
傅震勋正扶着何丽琴,猛地抬起头,朝走廊尽头望去,他刚刚似乎听到小姑娘在叫他。
再一细听,又发现没有任何声音,走廊里也空无一人,他心想肯定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他望了一眼,倒在自己身旁的何丽琴,见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
犹豫片刻,他决定还是先将她带出礼堂,找个人送她去医院,再回头来找小姑娘,小姑娘此刻必然正和方安安在一处。
这么想着,他就急忙将她扶了出去,而后交给门口守卫。
可谁知他刚转身,何丽琴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角:“不要走……咳咳咳……你……送我去医院……可以吗?”
她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如风中的芦苇,不住的颤抖,说话时止不住的咳嗽。
傅震勋不顾她祈求的目光,将衣角扯了出来,只回头叮嘱守卫,一定要将她送去医院。
叮嘱完便转身向前走去。
哪知他刚没走几步,何丽琴就从守卫手中挣脱了出来,步履蹒跚地要追上他。
没追几步,就扑倒在雪地里。
那守卫见状,立马上来扶人,一面朝傅震勋喊道:“傅营,这位女同志看着病的不轻,要不劳烦您亲自送她过去。”
守卫也是怕她不肯跟自己去医院,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一张嘴说不清。
傅震勋听到声音,忙停下脚步。
他此时也两难,一方面怕耽误何丽琴的病情,另一方又担心何丽琴动机不纯,到时惹小姑娘生气。
“傅营,您看这……这……”。
那守卫见何丽琴大喘着粗气,喉咙跟扯风箱似得,生怕她一口气吊不上来,人折在自己手里了。
傅震勋见状,只得走上前,一把扶过她,将她带往卫生院。
这边演出一散场,陈其豫就等在礼堂后台出口处。
他没敢站在显眼的位置,而是站在一棵大桑树后面。
之前他过来时,远远看到沈冰清从后台跑出来。
于是鬼使神差的,演出一散场,他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里。
他站在这里,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能近距离看她一眼。
即使说不上一句话,只要看她一眼,他就觉得足够了。
可是他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眼见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心下不禁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方安安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件军大衣,他顾不得太多,连忙叫住她:“方安安同志!”
方安安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方安安同志,请问里面还有人吗?”
陈其豫问道。
“没人了,我最后一个。”
方安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还是如实回答道。
陈其豫听罢,低头沉思片刻:“你看见沈冰清同志了吗?”
方安安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即使沈冰清是他的下属,他也不应该这么关心她,特意跑到这里来堵她吧?
心里这么想着,说话便多了几分警惕:“她跟老傅先回去了,这不连大衣都忘带走了。”
方安安其实也不确定沈冰清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按照沈冰清的行事风格,她不可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连个口信都没留。
所以她这会儿正准备去她家看看。
陈其豫听罢,连忙道了声谢谢,一脸尴尬的将路让开。
他神情失落,转身准备离开,突然顿住了脚步,觉察到这事情不对。
天气这么冷,沈冰清不可能丢下大衣就离开,除非……除非她还在这里面。
想到这里,他立马转身向后台跑去。
此刻后台空无一人,四周完全安静下来,一片寂静。
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朝着走廊飞奔而去。
可是等他走近,那声音却又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这下他也不确定,自己刚刚是否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又或许是自己精神太紧张,出现了幻听?
可他心里仍觉得放心不下,为了心安,便一间一间屋子找了起来。
突然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他发现一个水红色绢花别针,像是别在衣物上的。
他的目光不禁望向了拐角处的那扇门。
门里,沈冰清头耷拉着,虽然她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使劲掐大腿根。
但这会儿已经不管用了,她浑身没有知觉,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就快要失去意识。
迷糊中,她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是傅震勋来了,他来了!
她精神一振,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她的手已经失去知觉,完全抬不起来,为了引起傅震勋的注意,她只得用头一下又一下的撞着门。
陈其豫果然听到门内有声响,他连忙敲打着门:“冰清,是你吗,你在里面吗?”
“是……是我……”。
沈冰清艰难的说道。
陈其豫听出是她的声音,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冰清,你不要怕,我来了,你往后靠 。”
陈其豫说完,猛地抬起脚,一脚将门踹开,而后一个箭步跨了进去。
“冰清,你没事吧?能听到我说话吗?”
陈其豫见她整个人颤抖不已,嘴唇青紫,肤色铁青,心中一惊,这么冷的天,她究竟被锁在里面多久了?
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她身上。
“傅震勋……你……终于……来了。”
沈冰清艰难的睁开眼,说完这句话,便一头栽倒在他怀中。
“冰清!冰清!冰清!”
他焦急的大喊着,额头上不禁出了一层薄汗,眼神里满是惊慌。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猛地站起身,飞奔着向卫生院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