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震勋拿着缴费单去窗口排队缴费。
医生也不敢断定何丽琴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先安排她做个全身的检查。
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脸上现出焦急的神色。
这时候,大堂里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和车轮极速滚动的声音。
“让一让!让一让!注意脚下!”
医生、护士一面推着转运床飞奔,一面尖着嗓子喊道。
排队的众人纷纷转头望去,而后从中间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傅震勋站在队伍末尾,等他抬头望去时,就见一群人已经从走廊尽头拐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听得他莫名心慌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觉得异常烦躁。
医院本来就是个生生死死的转运场,只是不知道这次又轮到了哪家?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前面排队的人群中。
突然,他反应过来,刚才在那急匆匆一瞥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忙再次转身望去,只是哪里还看到人影,人早就从走廊尽头拐进去了。
陈其豫此刻正跟着转运床奔跑,他额上满是汗水,一双手紧紧握住沈冰清的手。
她的手冰凉刺骨,任凭他怎么捂也捂不热,双眼紧紧紧闭着,肤色青紫,气若游丝。
据医生诊断,这是因为严重失温而导致的生命体征消失,就是进入了“冰人”状态,必须立马进行抢救。
“冰清,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一定可以的,千万要坚持住!”
陈其豫一脸焦急的神色,说话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既像是在给她打气,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转运车很快被推进抢救室,陈其豫望着抢救室亮起的灯,无力地蹲坐在门外,一颗心紧紧揪着。
另一边,傅震勋好不容易交完费,他忙将收据放回病房。
何丽琴已经做完检查,此刻正躺在病床上,打着吊瓶。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为自己忙进忙出的傅震勋。
这一刻她觉得无比满足,好想这一切,可以维持的再久一点。
“何丽琴同志,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回头我让马大姐找人来医院照顾你。”
傅震勋早就急的要命,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小姑娘肯定在家等他等着急了。
要是再不赶回去,恐怕小姑娘该让他跪搓衣板了。
何丽琴听罢,原本闪烁着亮光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
藏在被子的手,紧紧攥住床单,他还是一刻都不愿意为她多停留。
“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她眼泛泪光,声音里满是祈求。
“何丽琴同志,今天我已经破例送你来医院,至于其他的不该由我来做。”
他说完也不等何丽琴回答,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丽琴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紧紧咬着唇,泪水在眼眶打着转。
这时她想起,她妈跟她说的话,男人要靠自己争取。
对,她要自己争取,她想要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同志!你等等!等等!”
傅震勋刚走出病房,就听到医生着急的叫住他。
原来何丽琴突然又晕了过去,医生只得再次为她安排其他的检查,家属这时候不能离开。
傅镇勋忙解释说他不是病人家属。
但医生认准了人是他送来的,他不能走。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折返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陈其豫连忙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望着从里面推出来的沈冰清,人还是没有醒过来,忙拦住医生,焦急的询问手术情况。
医生告诉他,手术还算成功,幸亏送来的及时,否则神仙也救不回来。
只是病人现在还没有完全度过危险期,需要再观察观察。
陈其豫听罢,刚放松下来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转运车来到了住院病房。
“傅震勋!傅震勋!”
夜里,沈冰清突然喊道。
陈其豫连忙从椅子站起身,上前来查看她的情况。
只见她眉头紧皱,脸上神情惊恐,一双手胡乱挥舞着。
肯定是做噩梦了,她在梦中依然呼喊着傅震勋的名字。
陈其豫自嘲一笑,内心好一阵失落,依旧温柔的拍着她,轻声哄道:“别怕,别怕,我在。”
这一夜,他没合过眼。
沈冰清夜里反反复复发烧,他只得小心观察,一趟又一趟的跑去喊医生、喊护士,来来回回的接温水,为她擦拭……
沈冰清这一夜做了无数个噩梦。
她梦见在一个又黑又冷的房间里,里面有许多长着獠牙的鬼怪,样子极其恐怖,它们拉着她,要将她拖走,她拼命想要逃走,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
“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惊呼的声音。
沈冰清茫然地睁开眼,周围的光线有些许刺眼,她不禁抬手遮了遮,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她这是在哪儿?
她记得自己被关在储藏室,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有个人破门而入将她抱了出来。
“傅震勋!”
她下意识喊道。
感觉到那人神色一滞,她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陈其豫。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沈冰清纳闷的问道。
陈其豫神色黯了下来,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憋闷的很。
“你昏迷了,我带你来卫生院。”
他语气平淡,尽量将事情说的无足轻重,他并不想让她感激他。
沈冰清更加纳闷,他在这里,那么傅震勋人呢?
陈其豫看出她的疑惑,他并不是不知道避嫌。
他一来医院,就让人去她家里,给傅震勋报信,可是他等了一夜,也不见傅震勋人影。
她当时生死未卜,他哪里放心将她一个人丢在医院。
”同志,你终于醒了!你这个家属真没得说。
守了你一夜,一见你发烧,就跑去找医生找护士,紧张的不得了,生怕你挺不过去。
热水一晚上都不知道接了多少盆!”
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一面将听诊器放在她胸前,一面打趣的说道。
她也是个女人,哪个女人不想有个,这么紧张心疼自己的家属。
“我们不是……”
“我们不是……”
沈冰清和陈其豫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来。
那医生目光闪了闪,还要再说些什么。
这时一旁的小护士戳了戳她的后背,脸上表情诡异。
沈冰清记得这个小护士,正是她上回住院时见到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