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清眼皮也没抬,此刻就觉得这个男人异常可恶。
她内心白了他一眼,就道歉?她差点命都没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很想踹这男人几脚。
傅震勋见她眉头紧皱,脸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知道她心里有气,脸上的神情不自觉更加黯淡下来。
望着眼前有说有笑的两人,他的心狠狠被刺痛。
但他也明白,发生这样的事,换做是谁,都不可能轻易就揭开了。
他默默拿起地上的暖水瓶,转身去了水房。
等他再次走进病房,就见她已经站起身,陈其豫扶住她的胳膊,二人正往外走。
“冰清,你去哪里,我扶你去!”
他走上前,扶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沈冰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胳膊甩向一边。
她的眼神嫌弃至极,令他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剜伤。
他见状,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从病房走到厕所门口,再从厕所门口这折返到病房。
沈冰清至始至终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没有正眼瞧他一眼。
“你为什么这样对他?”
何丽琴趁这时候病房内只有沈冰清一人,偷摸着走了进来。
她站在床前,一脸质问的语气。
整个人看着精神炯炯,哪有之前病怏怏的样子。
沈冰清嗤笑一声,她本不想和这种人多说什么。
但见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反问道:“我怎么样对他关你什么事?他是你什么人?”
何丽琴被问的神情愣了愣,她确实没有立场跑来质问她。
但是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她已经躲在背后,偷偷观察了傅震勋一整天。
她看着他,从早晨起就站在病房门口,头耷拉着,仿佛雕塑般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哀伤。
她看着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冰清身后,无数次想要接近,却被无情拒绝。
她看到他巴望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主心骨……
她那时候就想,若是换成自己,他肯定不会让他如此哀伤。
她不禁更加痛恨起沈冰清,她怎么能这么折磨他,得到了却还不知道珍惜。
想到这里,她看向沈冰清的眼神,不由地阴狠了几分,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依旧梗着脖子说道:
“他昨夜送我来医院,又为我忙前忙后,还守了我一夜,看在这样的情分上,他的事当然关我的事。
倒是你,听说你昨天被关在储藏室了?差点就没命,可真是惊险。
可再惊险又怎么样,他不还是没顾得上你,看来在他心里,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何丽琴睥睨着她,一脸的阴阳怪气。
她这是生怕她和傅震勋不打起来,幸亏她早已经消化好自己的情绪。
她冷笑一声,语气平平:“这事你已经说过八百遍了,还不嫌累?要不你拿着大喇叭吼一吼,或者广播里播一播?
另外,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了储藏室,还差点丢了性命?
何丽琴同志可真是长了一双顺风耳,人在医院,对外面的事却了如指掌。”
她说完,眼神定定的看向何丽琴。
何丽琴不自觉的垂下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人在医院怎么就不能知道外面的事?
倒是你,请你好好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让人讨厌了,才被人锁在了储藏室!”
何丽琴强装镇定,一双眸子闪烁不已。
“你消息可真是灵通,是谁告诉你,我被别人锁在了储藏室?难不成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沈冰清反问道,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是被人反锁在储藏室。
“我……我猜的……像你这种讨厌鬼……被人锁在储藏室可太正常了……”。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言辞闪烁起来。
沈冰清见她这副慌里慌张的模样,手不自觉摸向了兜里的绢花别针。
这是陈其豫临走前交给她的,说是在她被关的那间屋子门口发现的。
这个绢花别针她认识,正是文工团演出当天,演员们所穿的连衣裙上所别着的。
原本她以为这只是个巧合,但现在看到何丽琴的表现,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也有了注意。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冲进来两个人,速度之快,未等沈冰清反应过来,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何丽琴捂着脸,一脸愤怒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马桂芳,马桂芳身旁的是方安安。
“你凭什么打我?”
若是换成别人,何丽琴早就打了回来,但是此刻她面前的人是马桂芳,是她的领导。
“我打的就是你,不学好,满脑子封建,要是缺男人,就好好找个人嫁了,不要整天霍霍别人!”
马桂芳言辞犀利,丝毫不给她留情面。
她和方安安一听说沈冰清住院了,就赶忙来看她,刚走近病房门口,就听到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
她听着听着,不禁怒火中烧,天底下这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这样的事,还好意思拿出来反复说。
幸亏冰清心理素质好,要是换成是一般的女人,早就经不住刺激,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我奉劝你,若你还是继续这样,休怪文工团留不得你了!”
马桂芳严厉的警告她。
“你赶紧走!真碍人眼!好好地病房都被你弄的不干不净!”
方安安嫌弃的说道,而后走到了沈冰清面前。
何丽琴又羞又恼,目光狠狠的在病房内三人身上打着转,最终还是捂着脸,跑了出去。
“冰清,你没事吧?”
马桂芳心疼的望着她,方安安也上前来挽住她的胳膊。
不过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一张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沈冰清望着她们,忽然鼻头一酸,眼泪不自觉的流泪下来。
在陈其豫面前她没有哭,在傅震勋面前她也没有哭,在何丽琴面前,她更不能哭。
但此刻面对马桂芳和方安安,她再也忍不住。
所有的委屈、恐惧与不安,全都涌上心头,泪水像泄了洪的闸口,再也止不住。
马桂芳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傅震勋再次回到卫生院时,夜已经深了。
他兴冲冲的赶到病房,就见病房内空无一人,连她的随身用的东西也一样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