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鹏点点头,转身去拿抽血用的设备。
季晨用中药店里的电话打了个电话给县城的探子局,告诉张探员这里有人中毒,需要验血,让他派个人过来看一下。
挂了电话,季晨瞅了一眼在坐在病人一旁哭哭啼啼的病人的妻子,蹲下来和她平视,轻声问道:“我们看你的丈夫像是中毒了,你和我讲一下,你丈夫最近接触过什么,吃过什么,去过哪里。”
病人的妻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开口道:“我家当家的最近也没有去哪里,就是田里和家里两头跑,吃的东西,我也都有吃过,如果有毒的话,我现在也躺在这儿了。”
“你再仔细想一想。”季晨又轻声道。
那妇人又偏着头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我想到了,我家当家的昨天回家的时候,路过一眼泉水,当时天热,当家的就喝了几口水,他回来还同我说那边的水味道怪得很,有一股子腥味,还有点苦。我当时只以为是他身体的问题,所以没太在意,而且那口泉水流通到村里的水库,如果那里的水有毒,那全村人也就~~”
“那眼泉水在哪里?”季晨听到那妇人这么说,一把抓住妇人的手臂,焦急地问道。
妇人看到季晨这副样子,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半天才把地方说清楚,季晨什么都没说,连忙往那个地方跑。
赵铁柱在后面追了出去。
如果说那眼泉水真的有毒的话,那么有毒的物质流到水库里时迟早的事,现在村里一片安宁,很难说是不是因为有毒物质还没有流到水库里来。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去那里查看一下。
那是一处幽深、昏暗的地方。
四处都是高大的苍天树木,几乎直入云霄,将这片土地上的一方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光亮,即使在阳光灿烂的晴天,这里照样是一片烟雾弥漫,看不真切。偶尔会有一些阳光透过树枝只见的缝隙,斜斜的射入潮湿的泥土,使祖祖辈辈不见阳光的动物受到惊吓。
村里人都说这条路常年不见阳光,十分的阴,夜晚会有妖魂出没,但是这个病人却是个不信邪的,觉得通过这条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到达家里,并且从他十来岁一直到现在三十来岁也从来没有碰到过怪力乱神的事情,于是,回家时路过这条路,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他参与着这块土地二十年来的所有微小的沧海桑田,与这块地方近二十年的交往,使他对这条路上的一切都如同朋友一般亲近,饮用路边上的泉水,更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谁知道,就是这一次的饮用,味道古怪的泉水差点要了他的命。
季晨拨开面前大约有一人高的草丛,弯下身子往里面探了探,发现里面黑暗的犹如深夜,于是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什么棍子一样的东西捅了一下,他回过头,看到赵铁柱拿着两根地上捡来的,约有一元硬币粗的树枝,将其中一根递给他,季晨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
两人继续往里面走。
“这大哥心也是大,这地方妖气兮兮的,居然还敢不信邪的往这里走。”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气氛所致,赵铁柱不自觉的收起了自己的大嗓门儿,压低嗓子小声道。
“人家不信邪,所以这些在你眼里妖气兮兮的场景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些在平常不过的东西,就和村头的大榕树没有什么差别。”季晨一边低着身子用树枝拨开草丛往前面走,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赵铁柱眼睛和鼻子都皱到一起去了,他用鼻子哼了几声,表示对病人大哥这种心态的不理解。
他们是从半山腰插入,去寻找那位病人平时走的路径的,走了几步,身后的赵铁柱拍了拍季晨的肩膀,指了指他们的脚下,低声道:“晨子,别往前走了,大约就在这里了。”
季晨闻言,低头仔细一看他们的脚下,果然有一个非常浅的痕迹,表示这里常常有人走过。他冲赵铁柱点点头,也低声道:“既然找到了这位大哥的路,沿着这条路大约再走二十米就会找到那眼泉水了。”
言毕两个人就开始默默地继续向山下走去,走了约摸二十米,他们依然没有看到什么山泉。
“会不会是那个妇人说错了?”赵铁柱一边往四周眺望着,一边问道。
“没办法,这个地方这么大,我们如果一寸一寸土地地去找,也不知道会找到猴年马月,只能祈祷她没有说错了。我们在附近再找一找,说不定就能找到这眼泉水。”季晨说完,看着赵铁柱:“这样,我们分开两边,你左边,我右边,分头找一找。”
赵铁柱点点头也拿出了自己地手机打开手电筒,两人便分开行动了。
季晨一只手抓着手机,一只手拿着树枝探路。
“哗——”突然一阵水流声猛然出现,轻轻地撞击着他地耳膜,他心中一阵欣喜,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那水流声地方向,然后朝着那个方向加快了脚步。
跑了一阵,一个小小地山涧出现在了他地眼前,清澈地水流从山上流下来,砸在山间的石头上,溅起了一片白色的泡沫。
四周不知什么原因,也没有了草木的生长,全是一片光秃秃的泥地。
欣喜冲昏了季晨的头脑,他也没有多想为何这里会没有生长草木。
他向着泉水的方向跑了两步,手机突然发出了一声没电了的哀嚎,季晨便停下来看手机上的系统提示,突然他的脚上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吸引力,接着整个人缓缓地沉了下去。
千算万算,还真的没算出这里有沼泽。
季晨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张着大口地巨兽一点一点地吞了下去,浑浊地泥浆没过了他的脚踝,淹没了他的膝盖骨,淹没了他的胯骨,然后一点点的淹没到他的胸膛,季晨尽量保持着自己大脑的冷静,尽量让自己呼吸均匀,身体不乱动,两只手举过头顶。
但是这些只不过是延缓他下沉的速度而已,并不能阻挡死神的来临。
渐渐的,由于泥浆对季晨胸腔的压力,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根本没有办法克服周身紧紧裹着他的泥浆,做出一次完整的呼吸。
“大概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季晨的大脑涨得可怕,因为缺氧而导致的眩晕接踵而至。
就在季晨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晨子!”那个声音似乎十分的遥远,季晨只当是自己幻听,无论如何,他与赵铁柱是分开两头的,赵铁柱不可能现在出现在他身边。
“晨子!”赵铁柱发现季晨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句。
季晨在浑浑噩噩之中觉得那个声音又叫了一声,但是他已经没有体力去看那个声音的方向了。
赵铁柱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自己身下,然后自己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靠近季晨,接着拿起自己手上的树枝在季晨胸口附近搅动着,好让季晨胸口附近的泥浆的压强能够减小,他能够重新开始呼吸。
季晨只觉得压在自己胸膛的如同磐石一般的压力减小减小了很多,接着自己的呼吸逐渐畅快了一些。
赵铁柱看到季晨又有了生命的迹象,于是大喊道:“晨子,抓住!”
季晨听到赵铁柱的喊声,松开抓着手机的手,用空出来的手用力去抓赵铁柱伸过来的树枝。
赵铁柱“啊”了一声,一口气地一点点把季晨从泥浆里拽了出来。
季晨一回到坚实的土地上,便开始大口地呼吸了起来,冷冷的空气一下子灌入他的肺里,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的疼痛,但是他却是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