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禾往前走了几步，维持住抱肩的姿势，微微抬高脖子。
只看到沈漾抬手示意起跳，助跑再高高跃起，站在三班加油队最外围的凌蔷紧张得拧住双手。
在翻身跳跃的瞬间，沈漾的脚因为没有舒展开勾住杆子掉落。
就差一点点距离，这场持续了很久的比赛终于分出胜负。
整个三班队伍都是一片哀叹声，很快又有同学反应过来，走过去帮沈漾的眼镜捡起来安慰他。
李凝禾把校服外套披在身后，再回神看过去的时候，凌蔷已经没有了踪影。
也不知道是挤到最里面去送水还是一个人跑哪儿伤心去了。
李凝禾喜欢热闹的场景，却又不愿攀附热闹。从小到大多年的环境和独行，她更喜欢当一位旁观者。
重新坐回原地，看着乔温所在的六班，各位同学都在打打闹闹。
跳高比赛的颁奖典礼在十分钟后，宋楚涵在簇拥上气宇昂昂走上了第一名的位置，由校长对他颁发金牌。
就在沈漾上前准备领银牌时，人群中冒出一声高喝：“沈漾你已经很棒了！不要气馁，继续加油！我永远都觉得你是最棒的！”
听到加油声的沈漾在台上愣了一下，脸上逐渐出现一抹红晕。没做出多余的神情，轻咳一声瞥过脸。
宋楚涵笑得很嚣张，勾住沈漾的脖子和他在领奖台上合影。
连平日里颁奖的校长，都忍不住浅浅笑了一下。
人群中凌蔷捂紧头上的帽子，在喊完后就缩起肩膀从三班的队伍中跑出来。
站在第一名位置上的宋楚涵把金牌取下来高高扬在手上，他下意识往李凝禾的方向招手，才想起来此刻坐在那里的人并不是乔温。
“哟～”在六班同学起哄的声音中，宋楚涵拿着金牌从台上跳下，直接往李凝禾的方向跑过去。
六班的其他同学见怪不怪，宋楚涵每次醒了都喜欢把奖牌拿到乔温面前炫耀一番。在乔温被他气得跳脚时，又把奖牌送给他。
“学姐。”宋楚涵跑出来，把金牌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你们学校现在去没有门禁吧？”
李凝禾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出，把自己的备用学生卡递给他，说道：“可能会有门禁，刷一下就行。我先帮你打掩护，下午闭幕式的时候记得早点回来。”
“得嘞，谢谢学姐！”宋楚涵和李凝禾来了个兄弟般的义气击掌。
有偷偷往他们这里看过来的同学感到奇怪，宋楚涵平时和乔温可不是这个相处方式。
见宋楚涵这个时候往校门外走，在后面叫住他：“你去哪儿啊？”
“秘密。”宋楚涵头也没回，单手往后扬了扬。
宋楚涵走后，李凝禾又恢复一个人坐在原地的安静状态。马上就要开始1500米长跑比赛，大多数留下的同学都聚集到了跑道处，李凝禾这里倒是格外清净。
趁着四下无人，又略感无聊，李凝禾把外套从她肩上取下，拿出被她一直藏在口袋里的眼线笔。
这还是乔温带给她的，乔温离家出走都不忘把她的化妆包带着。
那天乔温问她的话，一直萦绕在李凝禾脑海中。
她说得对，追求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不丢人。
临时起意，周围又没有更多的材料。李凝禾用眼线笔在手臂上练习前几日跟视频学习的内容，化了上下两簇眼睫毛。
注意力在练习化妆的时候格外集中，李凝禾连周围来人了都没注意到。
直到视线内出现了阴影，抬头看到凌蔷正弯腰侧头看过来，吓得李凝禾大惊失色把手臂往后一收，又从坐着的姿势一下子站起来，差点和凌蔷撞上。
“我看到了！”
凌蔷对李凝禾手上化的内容感兴趣，伸手想要拉过来，被她躲闪了过去。
原以为凌蔷会感到诧异，没想到她表现出惊喜更多，满脸兴奋指着李凝禾的手臂。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好厉害！跟真的一样！”
李凝禾随口找了个理由：“就是随便化化，你别对人说出去。”
“我哪有这么嘴快。”凌蔷顺着李凝禾的位置坐下来，“那个……”
她说话难得得有些扭扭捏捏，李凝禾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有事要跟我说？”李凝禾压低了声音问她。
凌蔷盯着李凝禾手臂上还没擦去的眼线，拉了拉她披在身后的外套袖子问：“你能不能帮我画个妆？我刚刚出汗下意识手一抹，照镜子后发现花了好大一块。”
李凝禾看向跑道方向，第一组长跑队员已经各就各位。不远处沈漾正在做热身运动，应该是要参加接下来的4×100接力。
“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好学生模样，参加的项目倒是被宋楚涵都多。”
“宋楚涵只参加跳高和明天的篮球。”凌蔷坐在草地上，惬意得半撑着身子说，“但是沈漾每一项自己稍微擅长的都报名参加了。”
“为什么？”李凝禾问。
“为了班级荣誉啊！”凌蔷这一声说得响。
头顶的树丛中有两只小鸟正合时宜飞了出来，树叶正在沙沙作响，挡住了下午正当头的烈阳。
见李凝禾一歪头，凌蔷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问得不是沈漾。
“你说宋楚涵啊，他只想要金牌，因为他说金牌可以送给别人。”
凌蔷以一种调侃的目光来看向李凝禾，却发现她眼中清澈通透得很，丝毫没有以前乔温听到这话时一蹦三尺高的模样。
可以送人……李凝禾想起在乔温房间书柜里看到的奖牌，全都被干净擦拭后，好好得保管了起来。
她不由得笑了下，蹲下来俯身向前仔细看凌蔷。
树影遮住了部分视线，使得她之前都没看清。
凌蔷趁着今天早上没有执勤，涂了个夸张的亮闪片眼影，被她出了汗又用手一抹，晕得满眼都是。
耳旁传来几声女孩子的尖叫声，虽然还没轮到沈漾上场，已经有几个女生跑去给他递水。
他随手接过一瓶，有两个女生夸张跳了起来。
沈漾满脸茫然看过去，看着手中的水瓶一时不知该不该喝。
李凝禾把凌蔷拉了起来，对她说：“走，给你重新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