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蔷被李凝禾拉着往前走走，一路跑着经过偌大的操场。嘈杂的人声逐渐被甩在身后，凌蔷感到头发被路过的风吹得飞起。
她在快要跑到操场边缘的时候往后看，发现正在四处张望的沈漾正在这时往自己这里看过来。
隔着一整个的操场，凌蔷看不清沈漾是什么表情，只看到他抬起手扶了下眼镜，又很快把头转开。
尽管距离隔得很远，凌蔷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
李凝禾拉着凌蔷到一楼北面的洗手间。
这个洗手间位置偏远，平时不怎么有人来，入门洗手池上的两面镜子碎出裂痕都没有重新修补。
她拿出纸巾想要把她擦掉浮粉和晕染的地方。不过由于道具不足，越擦妆面就越糟糕。
“你带卸妆水了吗？”李凝禾把餐巾纸卷在手指上，又尝试着擦干净后问道。
凌蔷乖巧站在原地，任由李凝禾摆布。
听到这问话老实回答道：“没，要不我去班里问问？”
她只带了自己在百货大楼专柜偷偷买的粉饼，不过这妆面好像越补越差。
李凝禾沉吟一会儿，估摸着即使有人带了也不敢拿出来。
毕竟按照校规，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万一被发现了，就要被收走写检讨。
“你等我一会儿。”
李凝禾飞快跑上楼，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教室里都没人，楼下倒是不断有欢声笑语顺着打开的窗户飘上来。
她在书包最底层拿出乔温上次从家里给她带过来的化妆包。
她从来没有用这个化妆包在自己或者其他人脸上使用过，竟然忘了在里面放卸妆的东西。
正在教室里准备走出来，正好迎面走进来两个有说有笑的女生，撞了个正着。
对面女生目光在李凝禾的化妆包上停留，吓得李凝禾整个人僵住。她不确定对方会不会举报她偷偷藏化妆品的事，被学校发现可是要算违纪通报批评的。
李凝禾努力回忆，如果是乔温在这里会怎么做。
她深呼吸往前一步，露出一个严肃的表情想要和她们谈判。
还没走过去余光一闪，就看到一个带着红袖章的执勤老师经过。
“你们怎么在这儿？”执勤老师突然闪现站在门口，都没给李凝禾机会把化妆包放进课桌。
原本站在她面前的两个女生齐齐转过身，紧紧贴在一起不留出一丝缝隙，把李凝禾挡在身后。
“我们忘记拿水了，上来找水喝。马上就下去，老师。”
“就算今天是运动会，也不会到处乱跑，快回到操场上你们班的区域待着。”严肃的执勤老师教育了一顿，越过她们李凝禾的脸，“后面那位同学也是。”
好在三个人贴得紧，把化妆包放在正中间成了视线死角。
直到执勤老师走了，李凝禾才听到大家同时松了一口气。
“快藏起来。”那女生对她说，“被发现可就遭了，听说校长最讨厌女生在学校用化妆品，会被发现上课玩手机还惨。”
听到这话，李凝禾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部，一掀衣服下摆偷偷藏了进去。
她怔怔点头。
自从上高中到大学，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很少和同学们一起相处，大家也习惯了她独来独往。
这还是李凝禾第一次受到同学的帮助，甚至在和对方并不熟的情况下。
她转头看向走廊玻璃浅浅的反射面，倒映出乔温的脸。这得益于乔温平时在班上的好人缘。
“谢谢。”李凝禾客气和这两位同学道谢，想了想又问道，“请问你们有没有卸妆油之类的东西？”
这两个女同学互相对视，露出茫然的眼神摇了摇头。
“不过我有这个。”她从书包里拿出一管洗面奶，“有时候起得急了来不及洗脸，会在出操前去厕所飞快洗把脸清醒一下。”
她把洗面奶递到李凝禾手上，笑呵呵得说：“这个给你。”
李凝禾拿过洗面奶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对她们说：“谢谢。”
有同学和朋友相助的感觉也挺不错的，李凝禾这么想。
她拿着水杯去热水处接温水，用厚层餐巾纸包了好几层浸湿。
回到一楼的洗手间，一进去就看到凌蔷正凑近那面破碎的镜子。
挤出一点点洗面奶涂在温水纸巾上，对准凌蔷的眼皮轻揉，用最应急的办法把她脸上晕得一塌糊涂的妆容简单卸掉。
“你哪儿来的洗面奶？”凌蔷安静闭着眼睛，随口问道。
李凝禾一时愣住，她来乔温班里的时间不长，一下子忘了刚刚那女生叫什么。
好在凌蔷刚问完又捏着洗面奶，自言自语答上：“能想出把洗面奶带来学校的，除了季婷婷也没别人。”
“是她。”李凝禾心虚附和道。
用指腹轻轻在凌蔷脸颊揉开，两个人小心翼翼躲在洗手间，还时刻注意外面有没有老师经过。
用能想到最简单的方式把凌蔷脸上晕开的部分重新卸了又修复，李凝禾听到不远处操场上有长跑开始的枪响声。
收起眼线笔放回化妆包，李凝禾食指轻轻戳在凌蔷脸上，看向操场的方向。
沈漾热身完正在准备上场，已经有三班好几个女生捧着农夫山泉准备送水。
“快去吧。”李凝禾看着她微微笑着说道，“你今天很好看。”
若是放在平时，按照乔温的性格，凌蔷一定以为她是在调侃自己。
但是此刻李凝禾眼神真挚，真让凌蔷感觉对方带着纯粹的心为自己加油。
凌蔷正在要不要摘下卫衣的帽子，李凝禾已经先一步帮她放了下来。
“崇拜一个人，想要为他加油，不要因为他是在哪个班级队伍，只想着支持他就行了。”
凌蔷听完她的话，把李凝禾的手抬起来和她一击掌。
又把卫衣帽子往后一掀，顺了下自己的头发，雄赳赳气昂昂往操场的方向走过去。
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转头问道：“宋楚涵去哪儿了？他以前不是运动会的时候，一直都跟在你身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