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还没亮,沈棠的生物钟就响了。
他小心翼翼拿开宋禹衡搭在他腰上的手,拿着衣服去隔壁穿好,洗漱后就进了厨房。
冰箱里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他们一天都吃什么。
沈棠穿上鞋,去供销社买菜。
宋禹衡从梦中惊醒时,怀里空荡荡的。他顿时清醒,摸了下旁边的位置,一片冰凉。
“沈棠?”
他起床,来不及穿鞋就往洗漱间先看了眼。没有人。
“沈棠!”
他又喊了声,拉开门下楼。客厅里也没人,厨房里也没有。
宋禹衡脱力般靠着门框。
各种猜测一股脑涌上心头,将本来细微的恐惧无限放大。
沈棠是不是走了,回他自己的时空……
“咔哒。”
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传来。他忙探头去看。
沈棠提着一包食材进来,就见宋禹衡顶着一张发白的脸,双眼满是惊喜的看着他。
“怎么了。”沈棠皱眉。
他放下东西,忙走过去。
宋禹衡想往他跟前走,一动腿就先软了。
沈棠接住他,双手往上一托,跟抱小孩一样,把他抱了起来。
一边轻拍着背,一边往沙发走。
坐下后,他也没松手。
宋禹衡埋在他颈间,半响才闷声说:“我以为你离开了。”
沈棠知道,他说的“离开”肯定不是买菜。
那就是……
“你一直这样?那在宿舍的时候……”
在宿舍,不能抱着沈棠睡。他夜里会频繁惊醒,即便沈棠就在下铺睡着,他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他的沈棠。
怀着这样的担忧,他很难再入睡。
时常盯着下铺,一直到沈棠起床。
沈棠总是第一个起来。会摸摸宋禹衡脸,或者将他放在外面的手放进被窝。
这样,宋禹衡就知道,是他的沈棠了,就能在他收拾的这半个小时,安心的睡一会儿。
有一回,沈棠没有摸他,宋禹衡很害怕,也不装睡了,就叫他。
沈棠压着声音回答:“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宋禹衡便能确定,还是他的沈棠。
沈棠不知道,这一个月的漫长黑夜,他都是这样过的。
他看宋禹衡脸色不好,宋禹衡解释说军训强度大,有些不适应,他也没有多想。
沈棠心疼又愧疚。
他摸着宋禹衡的后颈,感受到喷在颈侧的呼吸渐渐舒缓,才说:“是我不对。下次我出去,一定跟你说。”
宋禹衡嗯了声,又在他身上赖了会儿才直起身子。
“亲一下。”在沈棠唇上嘬了下,“行了,你做早饭吧,我再去睡会儿。”
沈棠没松手,抱着他起身。
“地面凉,你没穿鞋。”
将宋禹衡抱回房间,放到床上,沈棠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睡吧,我就在下面。醒来就能看到我了。”
看着他闭眼安睡,沈棠才折身下楼。
郁时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觉浅,宋禹衡闹的动静大,他被吵醒,出来查看情况,正好瞅见沈棠抱着宋禹衡往客厅走。
郁时易识趣回了房间。但沈棠面上流露的疼爱,给郁时易很大的冲击。
沈棠和他有一点很像。心冷。
能让他心疼到小心翼翼,可见宋禹衡对他的重要性。
郁时易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六子。可自问,他做不到沈棠这样深情。而六子也永远不会是宋禹衡。
“要爱到你们这样,才能在一起吗?”郁时易问沈棠。
沈棠拿回放在玄关的食材,往厨房走。
“爱情的样子千千万万,但首先是要相爱。一个人的心动,只能叫暗恋。而暗恋,”沈棠记起网上很流行的一句话,蛮适合郁时易,“暗恋还有一种说法,叫自捅千刀。”
自捅千刀。
郁时易苦笑。这个说法,还真是一针见血。
沈棠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在宋禹衡起床后,将早餐都摆上桌。
六子和袁洪也先后起来。
“四哥,自你走后,我们头一次早餐吃这么丰盛。”袁洪咬着表皮酥脆的生煎,感动到流泪。
袁洪忘了,只有他们几个的时候,沈棠也很少做饭。
“茶叶蛋,要吗?”
沈棠拿着剥好的鸡蛋问宋禹衡,得了否定的回答,就忽略郁时易递过来的碗,放进自己的里面。
郁时易轻易就罢休了,顺势转个方向,把一半豆腐水蒸蛋扒拉到自己碗里。
半桌子的早餐,最后愣是一点没剩。
“哥,我给你挽发。”
宋禹衡擦了嘴,兴致勃勃道。
沈棠军训的一个月,都是用皮绳扎着,今早也是随手挽在一起。
宋禹衡如今的技艺娴熟,很快就给沈棠做好了造型。
“这边也松一点。”
扯了扯沈棠两鬓的头发,有几缕顺从的垂下来。
他退开一步,左右打量一番,满意一笑。
“行了,上去换件衣服,我们就能出门了。”
听到他们说出门,僵持在餐桌前,都不愿去洗碗的三人纷纷竖起耳朵。
“四哥。”罪名最轻的袁洪开口问,“出门去哪儿?”
“医院。”沈棠起身,上楼换衣服,顺便拉上宋禹衡,“把厨房收拾了,你们也要一起去。”
三人面面相觑,老规矩。
一番石头剪刀布后,六子输了,负责洗碗。
两个胜利者勾肩搭背的起来。
袁洪好奇:“四哥去换衣服,怎么还要拉着宋大夫。”
郁时易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问。”
“切!”
袁洪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二人同盟迅速瓦解。
等六子洗了碗,收拾好厨房,换了衣服,在客厅等着,沈棠跟宋禹衡才姗姗下楼。
“你们出个门,真够费功夫。”
郁时易感慨。
沈棠看了眼他:“你的确轻快。”
原来暗恋,不仅有自捅千刀,还有损友的精准插刀。
郁时易咬牙切齿,保持微笑。
五人出门,先去商场买了礼物。
去探病,总不好空手而去。
袁晓琴的父亲就住在人民医院。
六子来过一回,轻车熟路。
郁时易坠在队伍后面,看他担忧急切的样子,嘴角弧度苦涩难明。
五个青年走入住院部,立刻引起护士们的警惕。
袁晓琴打了热水来给父亲擦脸,正面撞上他们。
“成康?你怎么来了。”
那天,成康被郁时易拉走,她以为借钱的事情不成了,今天他们竟又来了。
六子乖觉的没开口。
沈棠说:“听说叔叔病了,我们来看看。”
袁晓琴目光在沈棠身上略过,很快低下头。
“真是麻烦你们了。”
病房不大,还住着其他三个病人。
袁晓琴的父亲瞧着四五十岁的样子,还年轻。丹一双眼睛深陷,眸中也没有神采,灰寂一片。
应付着跟沈棠聊了两句,他就面露疲惫。
沈棠适时提出离开。
在走廊等了会儿,跟医生询问情况的宋禹衡回来了。
沈棠跟他交换了一个视线,先看向六子。
“你的意思呢?”
这边六子还没回答,袁晓琴的母亲和哥哥就出现了。
瞧见这阵仗,两人也是一惊。发现六子也在,才放松下来。
听六子介绍了他们,袁母挤出一个笑:“真是麻烦你们,一遍遍的过来。”
“没关系。都是朋友。”沈棠答话从来滴水不漏。
只是朋友,他们探病就尽了心意。袁晓琴她家要想求更多,也要拿出相应的回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