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哥哥，你们先进去吧。”
袁晓琴出来，等家人进去后，关上了门。
她低头看着鞋面。
“对不起，是我跟李梅说了你家的地址，把成康牵扯进来，很抱歉。”
袁晓琴知道，她的小心思，恐怕也只有成康看不透。
她知道利用成康对自己的喜欢，手段卑鄙，可她没办法，里面躺着的是她的爸爸。只要能救爸爸，她什么办法都愿意用。
沈棠说：“袁小姐，你言重了。这件事你情我愿，没必要道歉。你父亲的病，成康很愿意帮忙。他心思单纯，只想帮你，没图别的。”
袁晓琴点头。
“我知道。”
“但我这人，向来权衡利弊。手术费成康能出，但你们又能回报他什么呢？”沈棠问的很直接，“袁小姐也不要误会，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钱能借，能给。端看你们的态度了。”
一直在门内偷听的袁母拉开门。
沈棠的嘴脸，如果不是丈夫躺在病床上，她肯定会扛着扫把把他赶出去。可丈夫躺在床上，手术费他们根本负担不起。
家里能借的都借了，眼前的年轻人，是他们唯一的可能。
要是赶走了沈棠，那丈夫就真的没救了。
“借，我们借。”
沈棠不意外的点点头。
“那就打借条吧，成康跟袁小姐是朋友，谈利息太见外。但八百也不是小数目，至少要有东西做抵押，你们觉得呢？”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可袁家还有能抵押的东西吗？
“四哥。我……”
袁洪扯了把六子，厉声道：“你闭嘴，有你说话的份！”
袁洪这会儿倒是觉得郁时易没做错。
早知四哥过来是做坏人，他打死都不会肯。
四哥多聪明的人，让袁家承了情还满怀感激的方式多得很，可为了让六子给袁家人留下好印象，就要装狠心，扮坏人。
他想想就觉得委屈。
宋禹衡这时开口：“这边肿瘤科专家是我老师的朋友，我刚跟他见面聊过。手术如果是他主刀，有七成的把握。”
袁母重新审视这五个年轻人。
他们住在后安巷子，刘康能随手拿出八百，而他的朋友还认识医院的专家。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家真的能招惹吗？
沈棠其实并不在意他在袁家人心里留下怎样的印象。
“婶子，您有决定了吗？”
袁母迟疑了。
宋禹衡不满的“啧”了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让成康直接把钱给你们得了。”
袁晓琴涨红了脸，忙道：“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可说完，她又觉得心虚。
不可否认，她只想成康能拿出这笔钱，却并未想过要怎么回报。她很清楚，以家里的情况想还回去，需要很久。
六子没想事情变成这样。
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把钱给出去，就完了。
可袁晓琴要以什么名义收？这些钱给出去，还要不要还？
袁家的情况，这些钱要多少年才能还上。那时他跟袁晓琴又是什么情况。
他头脑发热做的事情，最终还是要四哥来擦屁股。
“婶子，”沈棠说，“这样吧，这八百就当是成康给袁小姐的订婚钱。成康对袁小姐有意思，现在看来，袁小姐也不讨厌成康。就先订婚，让他们先处着，要是不合适就算了。这八百，也不用你们还。”
附近围观的人一听八百做定金，都瞪大了眼。
这姑娘是金蛋蛋吧，这么值钱。
可袁母还是摇头了。
“那怎么行。”有八百块钱压着，晓琴要是不愿意，难道真能说解除婚约？
沈棠摸着鼻尖，有些苦恼。
“这样也不行啊！”
人群中有妇人开口自荐：“小伙子，我家也有适龄的姑娘。长得俊，还听话。也不要八百，四百就行。”
引得一阵哄笑。
“我讲真的，”妇人说，“我看你性子也好，家世更没的说。你要真能看上我家姑娘，婚事立马就能定。”
成康没有回答，看着沈棠。
“四哥，钱给她们吧。能不能还上，都无所谓了。”他头一回心动，其实没真想跟袁晓琴有什么。就算袁晓琴因为这八百块钱，跟他在一起了，心里只怕也存着疙瘩。八百块钱，就当他买了个心动吧。
郁时易笑了下。
“你还真是大方。早说这话，我们也不用来这一趟了。四哥，你这恶人也白做了。人家啥都不求呢，倒显得咱们俗气了。回呗。”
沈棠嗯了声。
依旧温和有礼：“小衡都说好了，手术会由专家主刀。祝叔叔一切顺利，早日康复。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利索。
袁母捏着手里薄薄的存折，只觉得烫手。
看完热闹的众人在护士的催促下离开。可落在存折上的目光，很久才散。
袁晓琴扬起笑脸，说：“爸有救了。我去跟医生问问，看啥时候能手术。”
出了医院，沈棠跟宋禹衡停下。
“你们回去吧，我跟小衡去看场电影。晚饭在空山公馆吃，你们不用等。”
“行。”郁时易痛快的应了。他心里憋着气，又不知道往哪儿发。也不想这会儿回去，准备找兄弟们喝两杯，“我也走了。”
“四哥，对不起。”六子说。
沈棠说：“自家人，说不着这个。你也别多想，事情了了，就过去了。”
“四哥，我想跟你们去看电影。”袁洪一想回去要面对六子，心里憋屈。
郁时易揽过他，说：“看什么电影，我带你去玩。成康，你要一起不？”
六子摇头。
郁时易也不再问，拉着不情不愿的袁洪走了。
他们都需要冷静，不凑在一起最好。
沈棠和宋禹衡坐上去电影院的电车。
“哥，你真的不生气吗？”
沈棠话题还停留在选择什么电影上，听宋禹衡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没必要。”
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六子的决定。兜这么一圈，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别人的态度，他根本无所谓。
能让他真正生气的人，只有一个。
其他人，他吝啬分给的关心，不管收到怎样的回馈，都不算亏本。
宋禹衡能想到，他唱白脸最终让六子无条件送钱，目的是为给六子在袁晓琴心里落一个好印象。袁晓琴可能会因为他的咄咄逼人而记恨，但也会对六子抱着感激。不出意外，袁父手术成功后，袁晓琴就会主动来找六子。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目的？
“让郁时易进一步了解六子。”
浅薄的表象或许能惑人一时，但要长久的爱恋，必须是灵魂共振。郁时易一步步了解六子，认识到他的本性，到那时再说喜不喜欢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