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兰惊讶:“你怎么对荣亲王这般冷漠?我一说起他,你就变脸?”
“还有,”陆江兰指了指姜凤卿身上,“你这是被狗撵了吗?这么着急?”
“没有,是被一只兔子追了。”姜凤卿随口一说。
旋即一脸嫌弃,站直了身体,斜眼看她,“我应该对荣亲王很热情吗?”
“难道不是吗?”陆江兰也直起身,一脸的困惑。
“不是。”
陆江兰更困惑了,上下打量着姜凤卿,表示不信,“前些天我还听闻,你那丫鬟小盈拿着食盒去荣亲王府送糕点呢,你敢说那不是你做的糕点?”
“这……”姜凤卿一噎,扇风的手逐渐慢了下来,她竟有些哑口无言,当即将手中的书扔回桌子上,随手整理了几下耳边碎发,轻哼一声:“是我做的糕点又怎样?”
陆江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姜凤卿打断了。
姜凤卿的语气很平淡,“没进宫之前,我确实爱慕荣亲王,但是我进了一趟皇宫,见识到了宫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突然就不喜欢荣亲王了。”
“正二品内阁大学士的嫡长女、也就是沅贵妃小姐出生那么高贵,还识大体、明事理,长得又那般倾国倾城、明眸皓齿,但我当日进宫后,看见的沅贵妃却是那样的憔悴,她这样的人都能遭人陷害,那我这种性格的人,若是真嫁到了帝王家,定然会香消玉殒。”
她叹气摇头,“更何况荣亲王品貌非凡,剑眉星眸,性格温润如玉,还重情重义,文能吟诗作赋还有兴国之才,武能执剑纵马战沙场,这样的人日后必定不凡,是北国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到这里,姜凤卿用余光朝书室门外看了看,了然地勾唇一笑,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果断又冷漠地说:“是我配不上荣亲王。我只想嫁个普通人,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她话锋一转,十分惋惜地说:“但你也知道,我外祖手握五十万兵马符,此生只能嫁到帝王家,所以事事无两全之策。”
“那你……”陆江兰紧蹙眉头,连忙上前握着她的手,一脸为难地望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凤卿,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古文清蓦地冲到姜凤卿的前面,怒瞪着她,眼里火苗不断闪烁着,声音尖锐无比:“你还真是又当又立啊?”
姜凤卿眉眼微微蹙起,讽刺一笑,反问:“你偷听我们说话?”
古文清面色一僵,嘴硬道:“你说的那么高,恐怕整个书室的人都听见了。”
“对呀对呀,谁叫你们说悄悄话还说的那么大声?”古文清旁边的姑娘也在帮腔。
周围其他的公子姑娘也都一脸的看好戏。
趁姜凤卿还没说话,古文清连忙又道:“前段时间还时时刻刻一直粘着荣亲王,现在又在大家的面前说这些,你不觉得很恶心吗?还说什么身不由已、什么事事无两全、什么此生只能嫁到帝王家,我看你就是想在我们面前炫耀这个独特的身份罢了,你难道不知道多少勋贵姑娘根本不敢肖想能嫁给皇子王爷,而北国七位皇子在你面前,你当是挑大白菜呢?”
古文清越说越气,没忍住,当即厉声高吼:“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有本事你就去跟皇上说,你要嫁给那傻……六皇子,这样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你不用担心嫁入帝王家会香消玉殒,也能过个平凡的日子!”
“古文清,你别太过分!”陆江兰突然冲在前面,挡住了古文清看向姜凤卿的视线,双目通红,紧握拳头,“婚姻大事,嫁对了人幸福一辈子,嫁错了人耽误一辈子,怎么被你说的如此轻率?”
‘噗呲’一声,古文清丝帕捂嘴,笑出了声,根本没把陆江兰的话当回事,她歪了些脑袋,掠过陆江兰,直接看向了后面的姜凤卿,还冲姜凤卿挑了挑眉,目光如毒蛇,“姜凤卿你方才不是还言之凿凿吗?怎么这会儿倒是怂了?”
她阴阳怪气地叹息一声:“你若是做不到,就别说那么多大话啊?显得你多厉害?还不快点给我们躬身道歉!别让我看不起你。”
姜凤卿双手环胸,静静等着古文清说完,然后慢慢的笑了起来,淡声道:“你怎知我不敢嫁六皇子?”
“还有,我需要让你看得起吗?你别太高估了你自己。”
“凤卿!”陆江兰猛然转过身,震惊地捂住了姜凤卿的嘴巴,急道:“你看不出来她在激你吗?你居然还顺着她的话去说?你脑子是不是放在家里,忘拿了?”
“嘿嘿嘿!凤卿姐姐要嫁给本皇子吗?”
书室门突然被人推开,南宫璃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姜凤卿的面前,激动的手舞足蹈,他吸溜了一把鼻涕,眼睛亮的出奇,莹莹烁烁,他直接把陆江兰推到了旁边,抓着姜凤卿的肩膀兴奋地摇晃着,反复确认:“凤卿姐姐当真要嫁给本皇子吗?”
还没等姜凤卿反应过来,南宫璃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用油纸包着的糖,动作麻利地打开包装,一下塞进了她的嘴里。
然后抹了一把快流到嘴边的鼻涕,非常认真地说:“吃了本皇子的糖,可就不许反悔了!”
姜凤卿被他逗的啼笑皆非,她抬手将嘴边的奶糖碎屑抹掉,嘴里的糖刚嚼了没几下,一股浓烈的奶香味在她嘴里爆开,甜甜的滋味蔓延到了她整颗心脏,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冲南宫璃眨了眨眼。
“你懂什么是婚丧嫁娶吗?”陆江兰气恼地又把六皇子从姜凤卿身边推开,直接上手,急切地想要把姜凤卿嘴里的奶糖扣出来,“姜凤卿!你是没吃过糖吗?怎么这么馋?”
“何为嫁娶?”南宫璃懵懵懂懂地问陆江兰,结果接了人家一个白眼,瞬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垂下头,哽咽地说:“虽然本皇子不懂什么是婚丧嫁娶,但本皇子想和凤卿姐姐呆在一起。”
姜凤卿费了力气把陆江兰在她脸上捣鼓的手按了下去,阻止了陆江兰和南宫璃在她面前推来推去。
还没说一句话,只听‘嘎吱’一声,房门再次被推开,南宫琢姿态优雅地走了进来,站在最前面,眼神淡淡扫过面前的众多学子,重点看了一眼古文清,然后侧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说:“夫子,你们这书院的立院之本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都忘了行礼,连忙朝着门望了过去。
紧接着,公羊燕丘愁眉苦脸地推门而入,“真是惭愧啊!”他朝着南宫琢躬身行礼:“让荣亲王看笑话了。”
随即转身面对着众学子,用浑厚高昂的声音说:“翰辰书院的立院之本是明德任责、清廉正直!众位学子可都记住了吗?”
众人连忙应答:“记住了。”
公羊燕丘依旧紧皱眉头,“古文清作为翰辰书院的学子,学习各类知识还是其次的,主要是修身养性,应该好好把品德提升一下,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说出‘又当又立’这种不堪入目的话,若再有下一次,老夫就直接同你家中长辈协商,让你辍学,好好回府反思。”
说完这些,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今日荣亲王将六皇子送到翰辰书院国三来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