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栎阳的宣慰司经历胡显雨!”陆江兰刚向周围人打听清楚,就连忙摇晃了几下姜凤卿的胳膊,激动地说:“没想到这人没死。”
姜凤卿整个人都摇的晃了起来,脑袋有些发昏,她下意识问了一句:“谁?”
“就是昨天在书院假山后面,欺负公主的那个仆从的主子胡显雨啊!”
“这个胡显雨作恶多端,歪脑筋都动在雨桐公主的头上了,竟然没被官差打死,他居然还没死!”陆江兰越说越激动地拍了拍姜凤卿的胳膊。
姜凤卿费了些力气才将陆江兰按住稳了下来,她低声喃呢了一句:“原来是他。”
她今天光顾着想母亲的事了,怎么就把这个胡显雨给忘了呢。
她面色沉沉的侧头盯着已经从面前走过去的囚车,看见囚笼里的胡显雨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他不断地冲着街道两旁聚集的人群挥手,好像自己是高中榜首的进士一样,接受着人们羡慕的目光。
而站在道路两旁的人也只是过来看看热闹,没有往囚车上丢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因为公主被仆从勒索这件事根本没有公之于众,所以这些人都不知道胡显雨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他们只知道胡显雨是宣慰司经历,现在被削去官职,要被流放流放边疆房陵城,后世子孙都不得踏入临安城半步,亡殁之后,也不得葬于胡家的祖坟之中。
这些都是护送胡显雨去房陵城的衙役亲口说的。
“啊,就只是流放边疆啊。”
陆江兰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她是真的替雨桐公主打抱不平。贵为一国公主,在众目睽睽的书院里被一个仆从出言羞辱,还被调换了常用金银玉器,结果这个罪魁祸首还活的如此高兴,想想真是气人。
姜凤卿收回了看向囚车的目光,转头看着陆江兰气呼呼的小脸,下意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随即冷笑一声,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讽刺道:“去往边疆的这一路上山高水远、困难重重,胡显雨能否平安到达房陵城还未可知呢。”
这句话说完,姜凤卿远远看着还在囚车上兴高采烈挥手的眼底浮现出一股寒意,她感觉这胡显雨绝对不可能活着到房陵城,押送他的那些衙役会在路上直接了结了他。
因为就算被胡显雨侮辱的公主再不受宠,皇帝也不可能让皇家颜面受损,更何况南宫玉桐还是最受皇帝宠爱的那个公主。
所以胡显雨必须死。
皇帝之所以要下旨把胡显雨流放边疆,是因为皇帝要在百姓心中保持住自己是任君的形象而已。
想通这一点后,姜凤卿看向囚车上高兴流放边疆的胡显雨,心中莫名多了一丝凄凉,可能他认为就算流放边疆也能有一条活路,却不知道皇帝压根没打算放过他。
听到姜凤卿说的这些话,陆江兰眼中划过一丝震惊,都忘了替公主打抱不平了。
她看向姜凤卿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防备,虽然她也是武将之后,也略懂一点皇室争斗,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大家的态度都是心照不宣。
像姜凤卿这样敢直白地戳破君王计策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一般人也想不到胡显雨会死在流放的路上。
姜凤卿刚才说话的语气给她的直觉可不简单,像是已经看破了许多事情的本质一样。
虽然这些日子,她和姜凤卿的关系很是要好,但是自从前段时间姜凤卿突然就不喜欢荣亲王这件事,让她始终都想不明白。
喜欢一个人的心思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说收心就收心了?
她面色尴尬地朝姜凤卿笑了笑,没有再顺着姜凤卿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强行转移了话题,好奇地问道:“玉桐公主和你云轩表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前天我可都看见了啊,玉桐公主拿着你云轩表哥玉佩愣神了很久,所以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要透露给我啊?”
说起玉桐公主和云轩表哥,姜凤卿心里一阵刺痛,她总感觉这俩人很难在一起,因为皇帝是不允许白家有那么大的权利,更忌惮外戚干政,所以皇帝是绝对不会让白家再继扩充势力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你乱想什么呀,别忘了玉桐公主还有婚约在身呢,她与我兄长肯定是不可能的。”
就是可惜了南宫玉桐对云轩表兄的感情。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陆江兰的表情逐渐转变成失望,她皱着眉头说:“跟玉桐公主定亲的那个人好像是冯太师之子冯桐言,这身份和地位的确与公主挺配。”
姜凤卿沉默着点点头,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件事。
前世得知玉桐公主要和亲南国的那段时间,云轩表哥突然就大病了一场,经常说梦话。外祖父找郎中看了开药吃了整整两个月,云轩表哥的病才逐渐好转。
但是在玉桐公主和南国和亲之前,整个白家都在劝云轩表哥不要上战场,因为当时正好从南国那边传过来一个消息,就是南国太子百里牧研制出来一批死士,大概有二十人左右。
这些死士用寻常的武器根本杀不死,刀子砍进肉里再抽出来以后,死士的伤口还能迅速愈合,除非整个削掉脑袋,他们才再也站不起来。
所以跟这样的人打仗,能赢的几率渺茫,白家上下也都是怕云轩表哥会战死沙场。
一边是驰骋沙场保卫国家,一边是留在父母身边做个兵部武库司训练守城官兵的统领。
云轩表哥那时的态度还是犹犹豫豫,始终做不出最后的决定。
但在公主和亲以后,他的病刚有好转,就毅然决然地带兵上了战场。
可是最终,她的云轩表哥并没有战死沙场,却在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以后,正好遇到了南宫琢刚刚登基。
南宫琢和姜凤华为了从身体到心理的折磨她,就把云轩表哥的手臂砍下来,用托盘端给她看。
……
在坐着马车去白府的路上,姜凤卿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何昨夜她与父亲对峙之前,父亲明明一下朝谁都没有知会,径直去了良凤阁。
那赵姨娘是怎么知道父亲在良凤阁的?恰好在她和父亲吵的最凶的时候赶了过来,虽然赵姨娘也解释过,她是因为府里的丫鬟婆子嚼舌根,才会知道。
但是姜凤卿始终不相信这套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