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姜凤华依旧俯身行着礼,垂下眼帘,紧咬着下唇,看上去委屈极了。
见姜凤华这般娇柔造作,姜凤卿嘴角一抽,她最近这么勤勉地来书院学习,倒是方便了姜凤华能跟来书院。
但她现在心下却不怎么难过,甚至还觉得这出戏唱的还不错。
但姜凤卿还真不知道前世姜凤华是怎么进的书院,估计也像现在一样‘艰苦求学’,好让书院的夫子们被她的‘诚心’所打动,不过这种高级的计策……绝对不是姜凤华自己就能想出来的,背后绝对有高人指点。
她眉眼动了动,瞳眸中精光闪烁,勾唇一笑,这倒是更有意思了。
南怀昌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姑娘,明显愣了一下,这凤华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且身世又如此凄惨,礼数却还能做的这么周到,顿时有些心疼她,又见她挂在眼睫上的泪水滑落,下意识抬手用指尖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怀昌公子?”感觉到脸上冰凉的触碰,姜凤华猛然抬头,皱眉不可思议地看向南怀昌。
南怀昌连忙收回了手指,尴尬地轻咳一声,“凤华姑娘为了求学,竟能做到这般勇敢,已然超过了天下大多数的姑娘了,夫子说的对,我等确实要向姑娘学习。”
“哼!”胡显云不屑地双手环抱在胸前,“向她学习什么?你且问问她会不会识字,又用得了毛笔吗?”
说着,他还剜了一眼南怀昌,“我看你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吧?一见到个姑娘,脑袋就转不动了。”
还没等南怀昌说话,姜凤华就直接转身,直视胡显云,语气娇娇弱弱地抹了一把眼泪:“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了显云公子,公子竟这般针对于我?”
旋即,她站直了身子,说的非常肯定,“我虽然不敢说是博览群书,但也识得些字。”
“哦?”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姜凤华,惊叹道:“这倒是挺出人意料啊。”
姜凤华闻言更是挺直了腰背,表现出了胸有成竹的信心。
“原来是这样啊!”坐在众人最后面的姜凤卿了然于心地点点头,怪不得上一世南怀昌会那么果断地做了南宫琢的幕僚,原来是看上了姜凤华。
想到这里,姜凤卿逐渐皱起了眉头,如果按照这条思路想下去,应该是姜凤华在嫁给南宫琢后,还和南怀昌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所以前世南怀昌被南宫琢在朝堂上当众被拦腰斩断,也不仅是南宫琢忌惮他能看破朝廷局势、揣度皇兄皇弟的心思,更有了另一层用意。
南宫琢是用那般残忍恶心的手段解决了情敌南怀昌。
不行!
姜凤卿眼神一凛,她绝对不能让南怀昌再次喜欢上姜凤华。她现在只想让姜凤华和南宫琢这两人抱团做一对亡命鸳鸯,可若是南怀昌也掺和在其中,说不定又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她猛然站起身,想要上前说几句话,却感觉衣襟一紧,回头一看,南宫璃小心翼翼拽着她的一点点衣角,双眼忽闪忽闪地望着她,他的声音本就浑厚,这会儿倒是委屈软糯:“凤卿姐姐,你要去哪儿?他们这般吵闹,本皇子害怕……”
南宫璃顶着这张俊脸做出无辜又可怜的表情,姜凤卿心脏一击,怦怦跳越来越快,她伸手捏了两下南宫璃的脸,不自觉细声细语道:“六皇子先自己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去就来,要乖乖的哦~”
“嗯,本皇子肯定不会乱动的。”南宫璃重重点头,眸中闪过几分狡黠,嘴角微微扬起,笑容逐渐放大,看着姜凤卿的背影,有种志在必得的架势。
随即发觉南宫琢的目光穿过人群,朝他看了过来,南宫璃立马又笑的痴痴傻傻、懵懵懂懂。
姜凤卿疾步走到姜凤华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巧妙地挡住了南怀昌看向她的视线,略带关心地说:“我知你是真心求学,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但也没必要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吧?”
说着,姜凤卿还专门看向了她受伤的双手,心疼地叹息一声,“幸亏我还会些骑术,要是我刚刚没能及时救下你,你还不知道要被那疯马踏成什么样!你看看你这双手伤成这样,连毛笔都拿不起来,倒是叫我这个做姐姐的怪心疼的。”
她这一番话确实像个亲姐姐一样,语气中满满的关心。也直接破解了此前因为沅贵妃落水姐妹两在皇宫里争吵,传出来不和的传闻。
还能特意提醒大家,姜凤华是因为手受伤了,不能执笔写字,倒是替她找了个好借口。
但是这层意思每个人就都有了不同的理解。
姜凤华不禁一愣,属实是没想到这个恶毒、善妒的堂姐竟然会帮她说话,莫名感觉这个堂姐没安什么好心,她低头看着姜凤卿一下一下轻抚着自己包着纱布的手,不由觉得心里发毛,可在这大庭广众下又不能直接收回手,只能咬牙忍着。
“凤卿姑娘说的也有道理。”
南怀昌连忙点点头,看向姜凤华的眼神中带了些不认同,他背着手说教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凤华姑娘被那匹疯马拖带着在整个马场上疯跑,这真是太过危险了,稍有闪失,凤华姑娘现在就不能站着这儿与我对话了,而且我等在马场外看着也甚是揪心啊!”
姜凤华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她微垂着脑袋,眼里划过一丝怨恨,都怪姜凤卿,好好的提她受伤做什么?专门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堪吗?
“就是就是。”胡显云突然发现南怀昌开始向着他说话了,哈哈一笑,直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质问姜凤华:“你若是真心想求学,大可以去买些书籍坐在家里学,何必来这翰辰书院丢人呢?”
“你!”姜凤华被气的双目猩红,下意识上前挥手指着胡显云,差点破口大骂,好在余光瞥见荣亲王还站在旁边,又想起来娘亲让她日后做事温婉贤淑些,这才深吸一口气,将脏话咽在了肚子里。
胡显云一把打掉她的胳膊,“你什么你,瞧瞧你这幅市井妇人的样子,是不是还想爆出口骂我啊?”
“又说你这双手受伤的可真是时候,你说你识字,现在却因为手受伤,又展示不了书法,还不是空口白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