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颐指气使,语气中还略带责备之意。
姜凤卿顺着话音回头看了过去,正要转身,她瞳孔骤缩,短促地呼了一口气,有些愣怔地看着南宫玉桐身边的宫女。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片段,这宫女是前世皇上下令杖毙的那个宫女,就是她和仆从联合起来骗南宫玉桐的钱财。
姜凤卿看向那宫女的眸光一冷,眼中浮现出一些复杂神色,记忆中那具血肉模糊的女尸,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眼前,这感觉还真的有些奇妙。
那宫女被姜凤卿这种眼神盯着,一个激灵,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心中竟有些胆颤。
余光中瞥见玉桐公主还站在她身后,她好像又有了些勇气,强撑着挺直脊背,眼神阴翳,责备道:
“见了玉桐公主也不下跪行礼,真是缺乏管教!而且亲眼看着公主被宣慰司经历的仆从欺负了,你们也不来帮忙,还有心思在这儿闲聊?”
姜凤卿眸光一闪,逐渐蹙起了眉头,这宫女口中的宣慰司经历是谁?她居然认识那仆从?这事莫不是还另有隐情?
她微微抬起下颌,嘴角扯出一抹冷意,眼眸扫过那宫女,无形之中给人一抹压迫感。她语气淡然:“我又不是你的主子,你这一开口就在跟我告罪,倒让我有些措不及防。说吧,你想让我怎么罚你?”
“告什么罪?”
那宫女一愣,她平日跟在玉桐公主身边,在宫里、狐假虎威、横行霸道惯了,做了不少仗势欺人的事,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被姜凤卿这般拆台,不由心下恼怒道:“奴婢是在指责你不把公主放在心上,你怎得倒打一耙?少在这儿东拉西扯的,还不快些向公主行礼!”
“放肆!”小盈高声呵斥道:“你什么身份,也敢指责我家小姐?”
那宫女一惊,她平日里在宫里教训别人教训惯了,竟忘了这儿不是皇宫,姜凤卿也不是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低等宫女。
可这话都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况且她可是公主随身服侍的女官,想来姜凤卿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语气软和些道:“奴婢刚才也是担心公主,才一时失言,想来凤卿姑娘大度,不会和奴婢一个宫女计较的。不过你们刚才确实没向公主行礼,藐视公主,亏利废节,谓之不敬,该当何罪?”
“我……”陆江兰身子一僵,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低头看着脚尖,刚才一时情急,她的注意力全在姜凤卿身上,所以才忘了给公主行礼,再说了,她是武将世家,心性洒脱、不拘小节,从未这般拘束过。
她深吸一口气,犹豫着朝玉桐公主走了过去,正要躬身行礼,胳膊突然被拉住了。
姜凤卿看着那宫女,眉间带着一丝厌恶,“我们和公主乃是同窗学子,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每次见面都行礼问安,那这一天天就不用做别的事了。”
那宫女一噎,属实没想到这个姜凤卿竟然这么伶牙俐齿,害她当众出丑,她眼神一瞥,连忙指着一旁的小盈高声质问:“那她呢?她不是也没给公主行礼吗?”
“小盈和你同为婢女,怎么,你是觉得欺负她很威风吗?”
“刚刚玉桐公主被宣慰司经历的仆从欺负,你却在旁边干看着,主子受辱,是你这个做奴才的没保护好她!”姜凤卿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表情,但语气却严肃了许多。
“你回头看看你家公主都变成了什么样,再看看你,狗仗人势、气势如虹,竟还敢胡乱攀扯他人?”
其实姜凤卿刚才跳过假山时,一眼就看到了南宫玉桐,看见她靠在墙壁上,双眼通红,紧紧咬住下唇,强忍住泪水,目光警惕地仰头盯着自己。头上没有一根簪钗,三千青丝凌乱地散落在腰间,有几缕发丝还粘在脸上。
姜凤卿深吸一口气,直接走到那宫女的面前,一把揪起她的衣领,脸色阴沉,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我看,最该被罚的是你吧?”
话音还未落,那宫女就被姜凤卿一把推到了小盈身边,“给我好好擒住她。”
“是,小姐。”小盈出手极快,立马把那宫女的两只胳膊并在一起,用丝帕绑着打了个死结。
那宫女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小盈一眼,然后开始强烈地挣扎,“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绑着我?我可是玉桐公主身边的侍女,快点给我松开!”
“呵!”小盈冷笑一声,面露鄙夷地扫视着那宫女,“你我同是丫鬟,我凭什么不能绑你?”
“小盈,少跟她废话,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姜凤卿的视线扫过那宫女,最终落在了后面那仆从身上,厉呵一声:“你思想如此龌龊,还妄想染指公主,侮辱了公主的尊耳,真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咣当’一声,从那仆从身上掉出来一支双鸾街寿果步摇金簪,镂空镶嵌着红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到发光。
姜凤卿脸色一沉,低头扫过落在地上的金簪,又蓦地仰起头,眼神凌冽地盯着那仆从,“这是你从玉桐公主身上抢过来的?”
那仆从忍着脖子上的疼痛,刚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她如此骇人的眼神,吓得浑身颤栗,双腿哆哆嗦嗦止不住打颤,说起话来都打结巴:“奴、奴才没有抢,是玉桐公主送、送给奴才的……”
“是吗?你现在倒是懂得自称奴才了?刚才还一口一个‘小爷儿’!”姜凤卿陡然拔高了嗓音,突然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压迫感瞬间侵袭而来。
那仆从愣怔咽了口唾液,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陡然睁大双眼,看姜凤卿就像看见了厉鬼,手脚并用地朝后退去。
连舌头都有些木僵,说话结结巴巴,“你、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看看玉桐还‘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这仆从居然胆大妄为到都敢抢南宫玉桐的发钗,身上定然还藏着不少从公主那里搜刮出来的好东西,她可得好好搜搜。
就在她手指快碰到那仆从衣领的时候,南宫璃突然冲到了前面,恼怒地说:“凤卿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杜嬷嬷说男女授受不亲……”
说到这儿,他的话音一顿,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问到:“凤卿姐姐,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仆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