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南宫玉桐特地看了一眼姜凤卿,笑问:“南宫璃说的那个保护过他的姑娘,就是你吧?
还没等姜凤卿应答,她就自顾自继续地说:“父皇被他日日夜夜吵的不胜其烦,便想着翰辰书院也是一处不错的地方,或许有夫子管教,他还能多懂点事儿。”
姜凤卿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莫测的光芒,她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低头思索了片刻,又问:“你既今日被那仆从攀扯到这儿,没去书室,可为何夫子进书室教书的时候没寻你?”
南宫玉桐瞳眸一眯,冷哼一声,“还不是那仆从,他提前向夫子打好了招呼,说我身体不适,暂时在家休养半日,夫子自是当了真。”
“他倒是想的周到。”姜凤卿眼底划过一道冷芒,“那确实该死啊。”
两人聊着聊着,之间的气氛倒是自然了许多,姜凤卿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南宫玉桐:“公主自幼就生活在宫中,从未见过死人,刚才怎得就那般轻易地处死了他们,不害怕吗?”
……
南宫玉桐垂眸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该如何作答,好半天才皱眉看向姜凤卿,两人视线交汇,她轻声说:
“父皇是北国的皇帝,本就疑心重,喜怒不形于色,我经常跟在他身边,自然也学了些。更何况作为北国公主,行走坐卧皆得按照规矩来,会观其仪行当否,我生气时,连表情都不能做的太过……”
姜凤卿这才注意到,南宫玉桐就算是简单的站着,也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她眼底有些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看来就算是一国的公主,也不能事事都如意。”
她微微垂眸,神情有些恍惚,心底涌上一股淡淡的悲伤,她与南宫玉桐一样,前世最引以为傲的身份,成了最终埋葬她们坟墓……
南宫玉桐顿了顿,眼神又看向地上那些沾了血的假玉珏碎片,蹙眉问道:“你为何要救本公主?”
姜凤卿用眼角斜了她一眼,傲慢道:“我刚刚不是说过嘛。”
她撇了撇嘴,对她挑眉,似乎并不想多说,但看见南宫玉桐依旧看着她,眼神中还带着些执拗。
她点头,非常认真的说:“我刚被夫子训斥了一顿,心中郁闷的很,想寻一处清静之处,走遍了整个书院,也就此处景象最为别致。”
“真的?”
此时,两人耳边溅起来的水声格外明显,假山上面环绕曲折的流水声潺潺,水流撞击着岩石,发出笃笃咚咚的响声,清新悦耳。
姜凤卿又肯定的补充了一句:“真的,比珍珠还真的!”
南宫玉桐后退了一步,疑惑地看着她,显然是不信的。
她们两人前几天还拌嘴吵架,水火不容,正如春芸刚才所言,姜凤卿不给她使绊子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怎得还会挺身相救?
这其中肯定有诈,她还想开口再问问,突然听见假山上有细微的响动声,抬头一看,就见一件樱花色披风从天而落,眼前一黑,她连忙向后闪躲了一步。
‘哗啦’一声披风应声而落,恰巧落在了南宫玉桐的脚边。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见最里面的假山中间突然冒出来一只手,这只手紧紧地扒着假山上的石头缝儿。
“这、这是……”南宫玉桐陡然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那只越爬越高的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姜凤卿瞥了一眼假山上小盈的手,无奈扶额,随即连忙上前拉住了还在往后退的南宫玉桐,轻声安抚道:“别怕,她是我的婢女小盈。”
说着,她走过去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粉色披风,认真地披在了南宫玉桐的身上,仔细系好上面的系带。
“如今假山外面围了一群学子,人多眼杂,若是被他们看见公主的手受伤了,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儿呢,用这披风裹着,他们自然看不见你的手,能省一些麻烦。”
南宫玉桐身披淡粉色印花披风站着,长身玉立,发黑入墨,鬓发低垂中间插着白玉镶珠簪,两边各一支陆江兰给的点翠金步摇,自带清冷感,隐约间透出非凡的气质。
小盈呵呼喘气地从假山的阴影里艰难而缓慢地爬到了山顶,向下一望,只见她已经离地有两米的距离,脸色一白,手抖的更厉害了。
“小姐,小姐!奴婢下不来了!”
南宫玉桐回头望向姜凤卿,刚想叫她去扶一下那个婢女,结果就见姜凤卿后退了一步,略带嫌弃地抬头望着那婢女。
她神色微诧,又将目光转向了假山顶上那婢女。
“小姐?”小盈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头,两腿发软,双脚踩在假山的缝隙之中,战战兢兢。
见自家小姐根本没有要救她的心思,她绝望地闭上双眼,从山上飞扑而下,后背着地,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又挣扎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泥,摇摇晃晃地走到南宫玉桐和姜凤卿面前行了一礼。
“小姐,奴婢去书院外的马车上拿了一件八宝璎珞纹提花薄披风,暂且前让公主披着,虽不及公主往日的披风颜色尊贵,但也能暂时应应急。”
南宫玉桐不甚在意,“无妨,衣服的作用就是御寒隔热、遮蔽身体,至于颜色……只要得体就好。”
小盈见玉桐公主没有责怪于她,心里一松,正欲规矩站在姜凤卿身边,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连忙焦急道:“小姐,奴婢刚才出来书院后,看见詹事府丞……也就是您的云皓长兄带着一大批侍卫急冲冲地赶了过来,身边好像还跟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
“云皓长兄?”姜凤卿眼睛猛地瞪大,表情逐渐僵硬,下意识挺背站直了身体,双手交叠放于胸前,像是在罚站一样。
“你这是……?”南宫玉桐疑惑看着她,神色微诧。
“回公主。”
小盈忍着笑意,回道:“我们小姐的表兄詹事府丞白云皓行事一直章法有度,碰巧我家小姐万事随行,平日里自由惯了,便导致云皓府丞每每见到我家小姐,都要出言教导一番,搞的我家小姐见了云皓府丞就和耗子见了猫儿,四处躲藏。”
“原来是这样。”玉桐公主点点头,嘴角噙笑,转头朝着假山外面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