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李钧来书院之前,尚书大人就已经把前因后果都交代给了他,这会儿尚书大人正在进宫面圣的路上,要问问皇上,那个栎阳的宣慰司经历胡显雨怎么处决。
南宫玉桐瞥了一眼后头,只见假山背面的春芸已经哭晕了过去,胡显雨那仆从正歪歪扭扭地朝她走过来。
下一秒,那仆从就抓住了南宫玉桐的袖子,哭的泪声俱下,嘶吼着求饶:“玉桐公主,奴才只是胡显雨身边听命行事的人,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奴才吧……”
他的声音喊的有些高,把周围赶来看热闹学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就连南怀昌都有些诧异,他转头疑惑地看向旁边的胡显云。
胡显云更是愕然失色,呆立着不动,脑中嗡嗡作响,嘴里喃呢着:“胡显雨……这庶子又干了什么好事?”
“又?你家那庶子以前干过什么事?”南怀昌很感兴趣地朝他身边靠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
“怎么连吏部尚书公良旻都惊动了?”
“我怎么知道?”
胡显云面色越来越白,眼神阴沉地盯着南宫玉桐那边儿,被那庶子气的整张脸都颤抖了起来,咬牙切齿道:“那庶子往常不过是喜欢去赌场玩玩,看哪个人不顺眼,顶多跟人家拌几句嘴,倒是前段时间……”
“前段时间怎么了?”
南怀昌挑了挑眉,他隐约能感觉到,此事关系重大,他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胡显云。
眼神惋惜地看了胡显云好几眼,心情有点复杂。
胡显云眼里充满戾气,表情阴森地埋怨道:“前段时间那庶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把个青楼里的妓女给搞怀孕了,最近正张罗着要娶那妓女,真是把我们胡府的脸都丢光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南怀昌逐渐蹙起了眉头,疑惑道:
“那为什么胡显雨的仆从利生会向玉桐公主求饶?难道这事和玉桐公主有关?这七拐八绕的,究竟牵扯了多少人?胡显雨到底是犯了多大的事?”
“你上来就问这些个问题,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可是一直都和你待在一起,又不能分个身出来去问问那庶子。”胡显云本就心烦意乱,被南怀昌问的更是火冒三丈,自然是没啥好脸色。
南怀昌撇了撇嘴,心有余悸地跟他一起看向玉桐公主。
只见玉桐公主一掌拍开了那仆从抓着自己的胳膊。她一甩衣袖,“春芸赐自尽,但念其曾尽心尽力地伺候了本公主六七年,赏予她父母三万两白银做伤葬费,让其亲人得以善终。”
“还有他……”南宫玉桐垂眸,看着被侍卫摁着脸贴地的仆从,眸光异常平静,她冷声道:“拖下去乱棍打死就好,至于他的主子胡显雨,就看父皇怎么决定了。”
“是,公主。”
李钧行礼后,直接挥了挥手,命令侍卫捂着嘴,拖走了拼命挣扎的利生,顺便也带走了假山后面被吓昏迷的春芸。
他跟着那些侍卫走了几步,从胡显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猛地停住了脚步,又返回去打量了胡显云好几眼,面色为难地拱了拱手,“显云公子,对不住了,此事发生在您胡家,您得跟我们走一趟。”
胡显云脸色骤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双腿微微颤栗,紧咬着下唇,艰难地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南怀昌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着跟李钧走了。
周围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望向了胡显云落寞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脸色如常的南宫玉桐,这些的变故太过密集,他们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
南宫玉桐这一番干脆的杀伐果断,不止是姜凤卿看呆了,把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看呆了,一个个眼中写满了害怕。
跟着白云皓一起过来的那名宫女看玉桐公主吩咐完了,才疾步走到公主面前,红着眼行了一礼,后悔道:“都怪奴婢,今日家中有事,告假了一天,才让那春芸钻了空子……”
“无妨。”
南宫玉桐神色淡淡,“想来,那胡显雨早就开始让春芸替换了我身上的那些饰品,而且我猜,春芸替换掉的,还不只是那些饰品,就连我住的凤阳宫里,家居摆件大多也都被替换掉了。”
诗华一愣,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玉桐公主,迟钝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到了南宫玉桐的身后。
白云皓就站在玉桐公主的旁边,看她这般处置奴才,面色未改分毫,他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妹妹脸上流了两行清泪,眼中划过一丝心疼,他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板着脸提醒道:“身体站直了!女儿家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说罢,直接伸手用指尖轻轻抹去姜凤卿脸上的泪痕。
姜凤卿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气息一顿,紧张地看向了云皓长兄,又瞅了瞅他给自己拭泪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白云皓这一嗓子吼的,不止是姜凤卿听话地站直了身子,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挺了挺脊背。
“云皓长兄……”
姜凤卿眼睛一热,泪水流的更凶了,她本以为云皓长兄对她失望至极,理都不想理她了,没想到一见面就提醒她仪态,还是和往常一样。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刚哭过的眸子透着红,看向云皓长兄的眼眸里带着点欣喜,略带委屈地说:“我刚才还没走出假山呢,就听见堂妹那般诋毁我,属实给气着了,这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来了。”
说罢,她仔细看着云皓长兄那双柳叶眼,眉眼依旧冷峭深邃,不像前世她最后一次看见的时候,两颗眼球冷冰冰的躺在托盘上一样。
虽然云皓长兄看向她时的瞳眸一样冰冷严肃,但还是现在这样更有温度些。
白云皓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姜凤卿身后的姜凤华,目光又回到了姜凤卿身上,淡淡道:“被人欺负了,不欺负回去,就知道在这儿哭,一点都没有我白家的风范。”
“云皓长兄,我没有欺负堂姐……”
姜凤华声音很低,她垂下眸,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只是心急堂姐,想冲进去看看堂姐的安危,但是堂姐像是怕我们知道些什么,特意让江兰姑娘和六皇子拦在这儿,我也只能在假山外面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