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一辆马车悄然的停到了冥王府对面,棕色的马儿悠悠的停了下来,低头咀嚼着缰绳。
整鼎轿子极其庄严,褐色的梨花木雕刻着俩条龙,分别盘旋在俩侧,说不出的大气。
马车轿帘被拉了起,公良旻看着冥王府门口这些闹哄哄的人,有些不悦。一双有些泛白的瞳眸直勾勾的盯着冥王府门口。
手下人一个激灵,连忙回禀道:“回尚书大人,冥王殿下今日刚娶了冥王妃娘娘的妹妹,这些群众有些不满,所以就来冥王府门口闹腾。”
手下人说完了也不敢抬头,一直行着礼,静静的等着公良旻的回应。
“这成何体统?”
公良旻一挥轿帘,将轿帘放了下来,闭着双眼,揣摩着手中的昆仑玉,细细的描摹着玉佩上面的君字。
在北冥国相继娶姐妹二人是非常忌讳的!
同样的,没有人会愿意一个男子娶自家俩个女儿,无论什么原因都该发生这样的事。
再加上君逸胤本来的名声就不好,所以这些平民百姓的反应激烈些,也算正常。
这个公良旻岂能不知?
但君逸胤是皇子,这个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尚书大人,咱还走吗?”手下人的腰弯了半天也不见公良旻的回应,这才大着胆子出声询问道。
“走?”
公良旻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双极其罕见的银色瞳孔凌冽的看着前方。他将昆仑玉收了起来。
“这些刁民以下犯上,辱骂皇子,去把司狱寺正请过来。”
他的声音冷玉一样,有着很强的威慑力,让人不能拒绝。
手下人身形一颤,连忙说了一声:“是,尚书大人。”转身看了一眼那些闹事的刁民,马不停蹄的向司狱奔去。
这可是吏部尚书大人啊!
他可不敢怠慢!
且不说公良家在整个北冥国的势力,就说整个朝堂上,有谁敢怠慢了公良旻?
“哗啦”一声,轿帘就被拉开,公良旻笔直的站在马车上看着这群闹事的人。
“冥王殿下呢?王府外闹成这样,他不管吗?”他转头询问着拉马车的车夫,这可不像是他所认识的君逸胤啊。
车夫连忙跳下马车,在马车前面放了俩节台阶,以为公良旻要下马车。
“回尚书大人,冥王殿下今日迎娶侧妃,这会应当是在洞房花烛夜。”
车夫恭敬的站在一旁回话,语气中没有半点懈怠和不敬。
“洞房花烛夜?”公良旻若有所思的看着冥王府门口那些闹事的,银色瞳眸中没有半点涟漪。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间显然已经是后半夜,那些刁民倒是没有一点困意、和回家的意思,点着火把在冥王府门口闹事。
公良旻又细细地揣摩着那块昆仑玉,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满脸皆是无奈和疲倦。
因为他刚得知消息,这群刁民已经从早上闹到了现在,胆子倒是不小。
试问哪个平民百姓敢这样在冥王府外喧闹?还往门口扔鸡蛋菜叶?
“尚书大人,奴才把寺正请过来了!”
手下人带着寺正和一群官兵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寺正高策一听是尚书大人,差点没吓晕过去!
他只是一个司狱的小小寺正,什么时候惹了这位权倾朝野的尚书大人?这要是栽在尚书大人的手里,恐怕全家都完了!
赶忙马不停蹄的带了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小、小的司狱寺正高策拜、拜见尚书大、大人!”高策一见到公良旻就跪在了马车旁,全身都抖成了筛子。
“本官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公良旻绕有兴饶有兴趣高策一眼,一步一步的从马车上走下来。
他刚下马车,车夫立马就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马车旁边,然后恭敬的站在了椅子后面。
高策头上冷汗直流,想擦又不敢擦,只能直直的在地上跪着。尚书大人您是不吃人,但是天下谁不知道公良旻是个玉面修罗?
长的那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皮肤如瓷,一头墨发被一顶白玉冠束着,一双剑眉硬气逼人,只不过天生一双银色瞳眸,看谁都是凌厉无比。
北冥没有丞相,吏部尚书是最高级别的官员,公良旻能够成为吏部尚书,还是有点手段的。之所以被称为玉面修罗,就是因为整个朝堂上下都不敢得罪这个公良旻,一旦被他盯上了,就算是皇帝都能被拉下马!更何况是普通官员。
公良旻一转身,就坐在了椅子上,漫不经心看着高策,“冥王府外闹成这样,你知道吗?”
话虽然是个问题,但是公良旻的语气中却很平淡,像是已经洞悉了一切。
高策全身更抖的厉害了些,颤颤巍巍的跪着半天不说话,倒是小声的呜咽起来,鼻涕泪水流了一脸。
公良旻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着那些闹事的刁民,然而那些刁民一点也没察觉到他们的身后早就坐了一位玉面修罗。
“说!”公良旻的声音又大了一些,但是目光依旧停在那些刁民身上。
高策全身一颤,立即抹了一把鼻涕,哽咽了的抬起头:“冥王府外闹成这样,小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因为上面下了命令,无论闹成什么样一概不能管……”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直接没了声音。但是公良旻依然听见了。
“上面?”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小的真的是奉命办事啊!求尚书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只是司狱里一个小小的寺正啊!”
公良旻自然知道他的官不高,只是管一些普通百姓之间的邻里琐事、家长里短。
“去把闹事的头目压过来。”公良旻看着那群刁民,银色瞳眸直直的盯着其中一个人。
“头目?”
闹事的刁民还有头目?高策一愣神,转身向身后的冥王府门口看去。
只见乌泱泱的一片人,少说也有三十多个,这三十多刁民里,老弱妇孺都有,完全看不出来哪个是头目啊!
“敢在冥王府外闹事,自然是有人带领着。”公良旻低头看着他,很有耐心的解释着。
高策听见他的话一回头,猛不防对上了公良旻的眼睛。
高策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向公良旻行了一礼,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招呼着他手下的官兵,把所有刁民都围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打乱了那些刁民骂街的动作,直接停止了往冥王府门口扔东西的举动。
“大胆刁民,竟然敢以下犯上!”高策这时候倒是摆出了寺正该有的威亚,冷冷的看着这些刁民。
这些刁民一见官兵围了上来,都不说话了,左看看右看看,似乎都很奇怪,都没预料到有这样的变故。
但是却没有一人站出来说话,都在观摩。
高策一看这样的情况,也有些诧异,这些刁民难道不怕官兵吗?反应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以下犯上,辱骂王爷,来人!给本官就地正法!乱棍打死!”
高策摸了摸不长的胡子,威严的看着这些刁民,声音洪亮的念着他们的罪行。
他并不是要真的把他们乱棍打死,但是尚书大人让他把头目揪出来,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把这人逼出来。
高策的话刚说完,官兵就是应了一声,有模有样的挥起了手中长俩寸厚五尺的板子就往这些刁民身上挥。
一时间这些刁民在官兵围着的圈子里四处逃窜!
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们是在替天行道,允许冥王殿下娶姐妹俩,就不允许我们替天行道吗?”
突然一个男子咋咋呼呼地吼了起来,边说边要往外冲!
被官兵拦下来了。
“把他带过来!”高策一看,都这会儿了,居然还有出头的人?十有八九这个就是个头目!
俩个官兵就把那个男子押到了高策面前。高策拍了拍男子的肩,显然一副送行的架势。
一转身就走到了公良旻的面前,把人丢到了地上。
“尚书大人,这个就是他们的头目。”
公良旻瞅了一眼男子,却发现这个男子就是刚才耍酒疯的男子,他们闹了一天,到现在酒味早就散去了许多。
这个男子早就清醒了,只不过就是装疯而已。
“不,不是他。”公良旻悠悠的站起来,踹了酒鬼一脚,有些不耐烦。
“不过他也是主谋之一,只不过主事的不是他,再去找。”公良旻平淡的说着,眼神一下也没离开过这个酒鬼。
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公良旻踹的那一脚不轻,把酒鬼直接踹岔了气!
摔在地上连滚带爬,鬼哭狼嚎。
高策瞬间就瞪大了双眼,看来是被吓的不轻,连忙一转身又找人去了!
身后那群刁民这会儿已经被打遍体凌伤,但官兵显然是训练过的,打了这么久,每次都能躲过要害。
冥王府外面这么鬼哭狼嚎,大门依然紧闭着,没有一丝要打开的意思。
“是谁带着你们在这里闹事的?”
高策冷冷的看着这些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看谁不顺眼,打谁一棍子。
但是被打倒的人就是哀嚎和求饶,什么有用的话都不说。
高策一看谁都不说话,怒火瞬间就起来了!这些个刁民胆子居然这么肥?
“再不说就往你们身上泼盐水!”
这些刁民被打的满身是伤,要是再泼上盐水,那不就是生不如死?
“我说!我说!”突然有一个女人护着小孩,连哭带爬的抓住了高策的脚,一直念叨着:“我说!”
“停!别打了!”
高策弯腰拨开了她的手,一把把小孩拎了起来。
“说吧,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高策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手法不算轻,有意无意的在小孩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啊!我说!我说!求求你放开我的孩子!”女人突然像疯了一般扑起来就要抢高策怀里的孩子。
幸亏官兵拉住了她。
“现在这孩子还是完好无损,但是一会儿就不一定了。”高策看着她,但他自然知道他的兵不会往小孩子身上打。
“是他!是他让我们这么干的!”
女人疯了似的指着一个又黑又瘦的小老头。
“去!”
高策看了一眼官兵,然后就松开了女人,把孩子还给了她,官兵又将女子围了起来。
“尚书大人,是他吗?”高策又把瘦小的老头推到了公良旻的面前。
那瘦小老头穿着一身华服,明显在北冥国有点地位,被推倒后一抬头就认出了公良旻。
然后直接摊在了地上,嘴里一直喃呢着:“完了!全完了!”
公良旻站起来撇了他一眼,低声喃呢着:“这倒是意料之外啊,还是个当官的。”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瘦小老头是正七品大理寺评事,一个在大理寺抄写凡人口供的人。
公良旻嗤笑一声,然后一个转身,直接给了这个瘦小老头一脚。
“把他俩捆在一起丢进司狱,等会本官亲自审。”
旋即拍了拍手直接向那群刁民走了过去。
“这也没说这个是不是啊?”高策嘀咕了一句,连忙跟上了公良旻的脚步。
见公良旻走了过来,官兵连忙给他让了一条道。
那些刁民直勾勾的盯着公良旻,却没有一个害怕的,因为他们这些普通人平时根本见不到尚书大人,自然认不出来。
“见你刚才还挺有力气。”公良旻绕着他们走了一圈,一把将一个背着箱笼的书生揪了出来。
“你谁啊?”白面书生突然被揪了出来,有些措不及防,直接摔到了地上。
书生身上被打的全是血印子,也没好到哪去。但是依然有些不服气的盯着公良旻。
这下倒是把公良旻逗笑了,绕有趣味儿的打量饶有趣味,爽朗的笑了几声:“你一个书生竟然不知道本官是谁?”
“谁啊?”白面书生蠢萌蠢萌的反问了一句。
“对哦!你现在还是个没有功名的书生。”公良旻眉眼间皆是笑意,“你如果有些本事,能考到殿试……”
“本官就是你最后的监考官。”
白面书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最后的监考官?那不就是……”
公良旻看了他一眼,容不得他多说,直接走上了马车。
“带走。”
只说了这一句话,他就闭上了双眼,今日有些用眼过度,他的眼睛又开始疼了。
高策一愣神,心下有些苦恼……
尚书大人只说了一句带走,但是却没说把谁带走啊!哎呀不管了!
“带走!统统带走!都给本官带回司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