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皎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岂是随意能欺骗的呢。陆青婉如是想着,便兀自猜测着,那妇人应是见事情败露,这才慌了阵脚。
妇人虽是慌乱的很,可那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青婉是爱子心切,方才对待这妇人不免有些疾言厉色。
可她现下不肯张口,这可急坏了人,陆青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没了法子,也只得是忍下脾气来,好声好气地说话。
“你现下这般执拗,藏着人不交出来,”陆青婉灵机一动,想起妇人自己方才说的话有漏洞,又忙道:“这当着朝廷命官的面儿,你也敢这般藏着掖着?”
这妇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且方才也都是和和气气地说话,能看出她也是个老实巴交地=的平民百姓。
她既是一开始便唤他宋大人,那定是知道他是官身,陆青婉一番吓唬,面上是气定神闲,心里实则是急切得很。
那妇人颤抖着跪伏在地上,终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道:“我,我实在是没有把人藏起来啊。“
见她仍是油盐不进,宋至皎也有些不耐,明白陆青婉方才那话的意思,便顺着她那话意说道:“你非得我将你拿到牢里去才肯说实话吗?”
妇人听了这话是吓得面如土色,忙支支吾吾解释道:“这,这人确实不是我藏起来的,其实是有人给接走了。”
妇人这话一出,陆青婉也是脸色一变,这好不容易才见了一面,如今又得去何处寻,便“蹭”的便从凳上起来了,疾步走到妇人近前,厉声问道:“是谁把人接走了?”
“是陆老爷。”妇人皆是如实相告。
陆青婉是未想到,陆钰做事竟是如此决绝,先是把人藏起来,自己废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里来。可自己这才刚刚见到人,他就把人带走了,他这般做事,是全然不顾夫妻情分了,思及此,不免心下悲凉。
许是见陆青婉脸色不对,宋至皎忙接过她的话来,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是接到什么地方去了?”
至于这个,妇人实在是并不清楚,只得道:“不知道。”
话毕,妇人仍是跪伏在地上,宋至皎却是不去理会他,径直走到陆青婉身边,道:“这,我也不知道竟会是陆钰把人接走的。”
见他一脸歉疚,陆青婉也不忍心说出什么埋怨的话来,此事本就是与他没什么关系,如今却是好端端地将人牵扯进来。
见陆青婉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宋至皎便又向那妇人问道:“这,赵兆也给带走了?”
“是,两个小孩儿一起带走的。”
“你自家的孩子,别人说带走你便让带走?”宋至皎却是有些难以置信,本以为这妇人便是赵兆的母亲,未想到竟有做母亲的连自己家的娃娃都任由人带走。
可陆钰带走陆珉还是情有可原,可这赵兆,带他走是作何?
可这妇人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大吃一惊,只见她道:“那两个小孩儿都不是我家的,都是陆老爷差人一道儿送到我这里来的。”
“你说什么?”陆青婉也缓过神来,听了这话更是不解,赵兆竟不是妇人的孩子,这可着实让人未预料到。
妇人见她追问,自己却是脸色通红,红着眼眶解释道:“这陆老爷差人送过来,让好好照顾,我便老老实实的按照吩咐给办了,不想,不想如今竟是闯下这般祸事。”
两人着实未想到,陆钰竟是送了两个小孩儿来这儿,如若是说送来陆珉,那倒还是情有可原,可这好人家里,谁愿意将自家孩子交在别人手里?
陆青婉咬着唇,今日这事情着实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可仅凭那妇人的一面之词,也难说她是否有添油加醋。
见那妇人丰腴的身躯跪伏在地上,陆青婉兀地想起了自己临走时留下的那个丫鬟,方才自己是急昏了头,光顾着珉儿,竟是忘了那丫鬟,她可是自己人,若是能寻她来,定是不敢有半句虚言。
如是想来,便问道:“那两小孩儿被陆老爷带走了,那我留下来照看孩子的丫鬟人呢?”
陆青婉本还抱有一线希望,不想那妇人却是一脸真诚,道:“我从买菜一回来,正巧碰见陆老爷差人来接人,是真的未见到有您留下什么人啊。”
妇人这话说的诚恳,瞧那模样也不像是在说假话,可自己留下的丫鬟怎敢把自己的话当作耳旁风呢,纵是不为陆青婉,也得在乎她自己的身契啊。
陆青婉是苦思不得其解,只低着头不语,宋至皎见这般情况,心中也自有计较,对这妇人道:“你早早地这般说话不就好了,这一番扯皮,废了好大功夫。”
妇人却是有些不服气,辩解道:“我这也是听吩咐办事儿啊。”
既是妇人这般说话,这两人心中也有了定数,看来应是陆钰嘱咐过的。
妇人侧着脸瞧了一眼陆青婉,却见她正兀自苦苦思索着,好似全然不理会自己正跪着呢,不禁有些懊恼,垂下眼去。
见那妇人一脸懊恼,宋至皎虽是瞧见了她的小动作,却是不想告诉她,方才他二人都是吓唬她的,只向着陆青婉道:“如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今天这桩桩件件,宋至皎算是看出来了,这陆钰是将孩子藏了起来,不让人做母亲的见面。
许是自己儿时丧父,全靠寡母含辛茹苦拉扯自己长大。现下见陆青婉如此遭遇,想到了自己的当年经历,也不禁生了恻隐之心,想着帮持一把。
可陆青婉这厢听了他的话却是想着,怎么说他也是宋汐的堂兄,纵是关系再疏远,也没有帮自己的道理,如今他竟是这般说话,少不得要存点戒备。
沉默了片刻,陆青婉便婉言谢绝道:“这一路上多谢宋大人了。“话音刚落,便绕开人往外走去。
虽是走得潇洒,却也难掩落寞,宋至皎却还是有些不忍心,未等她走出去几步,便道:“你这般说话便是见外了,你是陆钰的妻子,我本就应当多照顾些的。”
陆青婉心知他是好意,可非亲非故的,自己着实是不知他如此帮自己,究竟是在图谋什么。
毕竟于情于理,他也不该是如此待自己才是,陆青婉与宋汐二人共事一夫,有着这层关系在,别说是应了他的好意,就算是不设防备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