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叔父去世,堂妹带着寡母深居简出,作为堂兄的我,少不得需得多照顾着点。
我这堂妹虽是嫁了个宦官,可这里头的门道也仅有我们几个人知道,那宦官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脱离宋家的工具吧。
那宦官有妻有子,自然是不会将宋汐放在眼里,更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宋汐也未有将他真的当做夫君来看,这倒是极令我欣慰的。
可我听说陆青婉死了。
她倒是个极其爱她丈夫的女人,便是陆钰背着她纳了房妾室,即便是知道是宋汐,她也未有什么怨言,他二人之间虽是未有什么,可陆青婉却是不知道其中情况的。
即便是我,也是后来才知他们没有什么,毕竟先前宋汐待陆钰,便时常是有些不同。
有时竟是我也觉得他二人许是已然有了肌肤之亲了。
如若不是知道底细的人,定然是会被蒙骗过去的,直至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安排,也明白了宋汐与陆钰二人先前的那些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何了。
他二人这戏是做得极好,竟然连我都骗了过去,连陆钰最亲近的妻子也骗了过去。
实则我待陆青婉也是极好,大多是因为内疚。
毕竟当初宋汐嫁于陆钰,便是由我从中说和的。
那时我是想着有陆钰拉一把宋汐,将她拖离苦海便好,这便是初衷。
实未想到,陆钰的妻子竟会沦落成那般形容,她病后初次见面,我是极其恐惧的,更是内疚不已。
可陆青婉她本是好端端的,是自己是坏人姻缘,且她与陆钰还育有一子,自家堂妹便如同鸠占鹊巢一般,实在是丢了宋家的脸面。
不过好在是这种尴尬的时候,未有持续多久,宋汐终究是心软,见了陆青婉久病不愈,便再也瞒不下去,与她好好地解释了一番。
可陆青婉这病却未有因为她的坦白而有所好转。
我是因着内疚前往探望,竟是还被误会了,更是心伤不已,可一想到她人在病中,便也不好责怪,只得是忍着不去看望,便全当是自己在撒气了。
却未想到没多久,陆青婉便是去世了,她终究是没能挨过那场病。
这期间,也未能去问候一句,更是有些内疚,可对着那牌位说话,也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虽是往事纷扰,可却也须得朝来日去看。
如今宋汐与她娘亲了,母女俩在府里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倒是也惬意得很。
宋汐成亲之时,宋齐云便已然将半份家业交由宋汐作为嫁妆,陪嫁与陆府,且陆钰又是将那些财产都交由宋汐自己打理,是而宋汐的财产颇丰,又有契据屋产傍身。
自然是不可同先前那般任人搓圆捏扁时而语。
即便是后来,宋齐云送了命,可这些钱便已然给女儿陪嫁出去的东西,未有遭到任何损失,是而她母女二人的日子倒是好过得很。
而我这知府的位置,便是通过恩科才走上了仕途,便是这府尹的位置,还是多谢孟祎孟大人呢。
他在这都城府尹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
便是多少来参加的考生都是认识他的,他遇见有才学的考生,便是会想着笼络去。
自己能成为这府尹,也是多亏了他升迁成了大理寺少卿,自己才能有这缘分,是才想到圣人先前,派自己去西江疆巡查,许是为了历练自己,如此想来更是忠心耿耿。
可即便是再忠心的臣子,却也没有身边日夜侍奉的宦官,来的得人心。
先前圣人去世,我便是知道有陆钰的手笔。
圣人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便不能看着陆钰弑主。
我便带着一众人等联名上书,请求弹劾圣人的秉笔太监王顺,可未想到圣人却是不愿,硬是顶着朝臣们的压力保住了王顺。
如此我便是知道,这道奏折一上去,那我与他之间的情分便是全然都断了。
但我却不能不去,圣人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便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被戗害了,可陆钰待我也如同挚友一般,我自然也不能看他送命。
便是想着用着弹劾这一招,让他失了圣人身边的位置,失了圣心,那他便再也没有了机会做手脚,可却是自己低估了圣人对他的宠幸。
这思来想去,也多是自己无奈罢了。
可现如今的圣人登基倒是得民心的,比之前的圣人更是像一位英明君主了。也没了宠幸宦官的毛病,这般还算是个圣明的君主吧。
先前那时,或许圣人也是大限将至,犹记得圣人弥留之际的时候,都城里面竟是都出了不少乱子呢。
竟还有些官兵挨家挨户找开门的铺子收取税费。
我这府尹也未得了知会,后来得知了才整顿了他们,也已然是迟了多时。
这疏漏也是因着先前圣人病重,我也有所烦忧,很是疏忽。
还是新任圣人登基下令,整治朝纲,我才能发现这个纰漏,也不知是收取了多少银钱,这些钱财流向何处更是不可考。
本是想着,如此得民心的圣人,定然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却是未想到,他竟然要处置了王顺,还要杀了宋齐云。
我那叔父的为人,我便是知道的,即便是圣人要去拿了他的命,我也不好去求情,只得是暗中保住那一家子老老小小,也算是自己尽了心。
可王顺于现在的圣人而言,却是未有什么错失呀。
如是想着,便上书去替他求情,先前便是说的弹劾,如今却是为他求情了。
未想到圣人震怒,是罚我于宫门口跪了好几个时辰,这才打发我离宫去。
经这一通责罚,我也明白此事不是自己能干预的,却是担心的紧,生怕陆钰他送了性命,他家中还有个孩子呢,虽是外人不知道,可自己也算是他半个亲戚吧,自然是知道的。
却是未想到,宫里面的王顺是被处置了,可宫外的陆钰却仍是活着的。
眼见着这其中的变化,我这才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是放了心,便是想着:我便是好好的做着我这个府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