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里头所想的,却是不敢与她透露半句,思来想去也得不了个结果,只得是安慰着自己,陆钰定是宫里差事忙,抽不开身,才没能来看望自己的。
如今陆青婉这病,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只是人没什么精神,还会日渐消瘦,直到现在,这身体倒也没出什么大毛病,有时陆青婉甚至会想着,自己怕是这辈子都得是拖着这副身体苟延残喘了。
前些日子还试了去年的衣裳,发现都大了一圈,陆青婉盯着穿衣镜里头的自己,是乐的不行,可喜鹊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
那衣裳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连束腰的带子都紧了又紧才能系上,陆青婉是在镜子前头臭美了好一阵子。
喜鹊却是心疼道:“这衣裳都得重做了。”
也不知是心疼这衣裳,还是心疼陆青婉,那份难过是装不出来的。
陆青婉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喃喃道:“得有些合身的衣裳才行,确实是瘦了。”
喜鹊不语,只帮她把腰带束好,这些衣裳都是按照往日里的尺寸做的,如今穿上身,倒是像在穿旁人的衣裳似的,好端端的外衫倒像是袍子似的,将人罩在里头。
眼见着衣裳宽大起来,陆青婉高兴的神色愈显,兀自喃喃道:“看来得这怪病也不全是坏事。”解释
“话可不能这样说,”喜鹊顿了顿,又轻声道:“如若是可以,健健康康的才好呢。”
陆青婉何尝不知呢,只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没来由的怪病实在是太磨人,只得是给自己找点乐子聊以慰籍。
待换上了平日里的装束,便有下人来传话,道是宋汐与宋至皎二人来拜访了。陆青婉实在是没想到,这种时候,她来是做什么。
未想到盼着的人不来,倒是不该来的人来了。
宋汐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是与宋至皎堂兄妹二人一同来了陆府探病。
陆青婉心里头盘算着,她这趟难不成是来看自己的笑话?
宋至皎也就罢了,心善随和,可宋汐想来与自己不和,明里暗里不知道与自己有过多少矛盾,如今倒是敢来。
虽是想不明白,却也不好让人等太久,陆青婉让下人请进来。
此次虽是没有陆钰在一旁盯着,宋汐却是一副温柔敦厚的神色,说话也不似平日里夹枪带棒,怎得好似是有些求和的味道了。
陆青婉是不敢相信,若说自己病了谁最高兴,首当其冲便属她宋汐了。自己若是有个好歹,她正好可以求了陆钰,将陆珉要过去养着,那可是陆钰此生唯一的血脉,又没了自己与她争,她是捡了个大便宜。
可她如今这副表现,倒是与陆青婉预料的大相径庭,陆青婉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逡巡着,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正打量着,宋汐好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温声道:“姐姐,你怎的清减了许多?”
陆青婉也未与她撕破脸,笑了笑,轻声道;“生了病,自是不太好。”
宋至皎是一直都在旁边的,方才瞧见了陆青婉这副模样也下了一大跳,这么短的时间里,人怎得瘦了这么多,此时也忍不住了,不禁问道:“你这,可有在用药?”
“自是有的,”陆青婉见宋至皎神色关切,明白他是好意,道:“宋大人日理万机,还劳烦您来一趟,民妇实在是惭愧。”
宋至皎摆了摆手,示意陆青婉莫要如此,道:“我与陆钰也是有些交情的,你不必如此。”
既是如此,陆青婉也不好再多矫情,此时宋汐是找到了机会,忙道:“我与堂兄来这一趟,可是还带着礼物呢。”
这时陆青婉方才瞧见,她身后的丫鬟手里是捧着个小盒子,忙唤人去收下,道着谢。
陆青婉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捧着盒子的丫鬟便是当初来自己府上请走陆钰的那个,宋汐竟是带着她来探病,这不是成心与自己添堵么?
虽是这般想着,却是不好表露出来,只得是打落了牙齿和着血往下咽,面上仍旧是佯装未察觉。轻声道:“多谢。”
这三人正吃着茶呢,宋至皎却不知是怎得了,竟是把茶水洒到了衣襟上头,是擦干都来不及,只得是眼睁睁地看着衣襟落满了茶渍,陆青婉忙唤了下人带他去里间换衣服。
这也没能未卜先知,宋至皎自是没带备用的衣裳来。
陆青婉只得是让下人取了陆钰的衣裳来,先供宋大人用着,待日后得了空再送过来便是,如是安排,才稍稍安了心。
宋至皎退到里间去换衣裳,便只留了宋汐与陆青婉二人在这里头。
往日里,以宋汐的脾性,这种独处的时候是最喜欢露出真面目来恶心人的,可今日却是不同,宋汐轻声道:“郎中怎得说?”
陆青婉也是耐心得很,解释着道:“能怎么说?左不过都是说些多休息切莫伤神动怒之类的话罢了。”
宋汐却如同一个好奇宝宝,一个劲儿地问着:“这与伤神动怒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也不知晓,”陆青婉瞥见她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却是不动声色,又道:“郎中竟是说些听不懂的话,总之是少伤神动气,不会有坏处。”
宋汐听了这话,是若有所思,又道:“你平日里这饮食如何?”
“尚好,虽是没有身体强健时用得多了,但遇上喜欢的也能多用上几口。”
又是一阵无话,宋汐今日是奇怪的很,怎得好端端的好似转了性一般,竟是会关心起自己来,在陆青婉的潜意识里,宋汐与她本就应该是仇敌,老死不相往来自是最好,像今日这般心平气和的,才是不正常的。
实则,陆青婉与她二人,未戳破身份时,便是如此相处的,只不过两人因着陆钰,才生了种种嫌隙。
好在是没多久,宋至皎便换好了衣裳回来了,他二人身量相似,陆钰的衣裳他穿上了倒也不显奇怪,再瞧瞧也是自有一番风骨。
宋至皎却是浑身不自在,三番五次申明,过几日便将衣裳给送过来,陆青婉刚开始还与他客气,后来便是连连应是,不敢推脱。
三人再是寒暄一阵子,那两人也不打算再多留了。
这天气愈发寒凉,就这坐下来没多久,是喝了好几盏子茶水,再喝下去,怕是要走不动路了,忙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