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婉先前并不知晓,李氏也未主动提及。
现下见了,是以为李氏应当会告诉自己的,却不想那燎炮都已然烫起了一大片红肿了,李氏竟也未提及只言片语,不禁多留意了几分。
接过汤药时,便故作不经意问道:“这手上是怎么回事儿?”
李氏是想着自己掩藏得极好,仍是被她注意到了,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提及此事,生怕她迁怒于那丫鬟。
便眼盯着那汤药,道:“这汤药刚好能入口了,夫人你快先喝下去吧,免得凉了效果就差了。”
李氏素知陆青婉的脾性,她最畏惧苦药,便拿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未想到陆青婉此次倒是未被她绕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你这燎泡是怎么弄的?”
见陆青婉如此执拗,李氏也不好再隐瞒,只得是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了出来,却是仍要替那丫鬟解释,不愿陆青婉就此便去责罚了下人。
可陆青婉哪里是那般耳根子软的人,自是心里有计较。
便是想着替她在府里立威,近些日子自己也未顾忌的上此事,是而让她受了委屈,这可得让诸人看看谁才是主子。
管家是早已得了风声,毕竟在下人面前也算是半个主子,自是晓得一些变化,可却也不知道其中细节,只隐约知道李氏如今已然不是伺候人的下人了,也不敢多打听,生怕主子厌烦。
陆青婉使唤了管家,吩咐了一顿板子下去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受着,这顿可不白打,便为李氏立了威信,自是没人再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可李氏日日在自己身边伺候着,眼见着自己一日比一日憔悴,即便是再往汤药里添了双倍分量的朱砂也不管用,丝毫未见好转。
陆青婉见李氏日日愁眉紧锁,便寻思着将李氏送去陪陆珉读书去。
虽是有此念头,却也不敢私自安排,还是需得问一下李氏的意见。
那日,喝罢了汤药,陆青婉便问出了想问的话,不想李氏倒也未说反对,只是说,担心陆珉不接受。
这显然是多虑了,自小带大的情分自是不一样,陆珉对于喜鹊变成了外祖母一事,倒是能接受,半大的小子了也知了礼数的。
她可是给陆珉去了书信问过的,将家里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不想陆珉虽是惊讶,却也未见丝毫反对。
只是说李氏伴着他长大,自己早已将她当作是家人,如今便是成了自己的外祖母,与以往也无甚区别。
对陆珉而言,李氏早已是如同祖母一般的存在了,自小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李氏对陆珉的照顾,跟陆青婉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是隔代亲,这是自然的。
陆珉看了陆青婉送来的信后,是连忙修书一封,差着人快马送了回来。
陆珉自小便知道,李氏对自己定是不同,其实这么些年也能发现一点端倪,却是未多想,只当是忠仆对于小主子的忠心罢了。
未想到她竟是自己的外祖母,可这对于陆珉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他早早地便把李氏当作自家人一般看待,现如今真的成了一家人了,怎会有不高兴的道理呢?
看完了信,陆青婉更是笃定了心,让自己娘亲去陪着陆珉,毕竟他在那远地读书,即便是有丫鬟婆子伺候着,也没有血亲在身边来的安心。
陆青婉这个主意倒确实不错,有李氏在身边照料着陆珉,定时能专心学习,日后也能和李氏感情,即便是离自己远了些,他二人却也能养出不少感情来。
将陆珉的信读给了李氏听,试想着瞧瞧李氏是什么态度。
待读完了整篇,李氏也未现任何神色变化,陆青婉便试探着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她,李氏倒也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推三阻四的。
陆青婉知道,她是担心着自己身边没个贴心的人照料着。
只不过现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消除李氏的疑虑,可自己又不想她留在自己身边,看着干着急,还不若是送去望洲与陆珉在一处,眼见着个自己养大的半大小子儿,每日活泼好动也能让李氏高兴些,不为自己烦忧。
实则陆青婉早已是修书两封,不仅是告知了陆珉,也将书信送进宫去告诉了陆钰,陆钰虽是人在宫里,可家里的事情也没有瞒着他的道理,自是什么都得告诉他的。
此次也是与以往一般未见回信,陆青婉现下已是摸清了陆钰的脾性了,如若不是什么要他定夺的事,他定时不会回信了。
此事他知道便也只是知道罢了,全都留予陆青婉处置。
虽然陆钰给了陆青婉极大的自由,可她想与陆钰商量,却也只是她单方面想要与他商议罢了,陆钰可是不愿多加评说的。
陆钰是想着毕竟是陆青婉的娘亲,如若是她娘家人,自己自是不好多话,也只得将此事交予她自己来定夺。
心里是明白的,陆青婉的主意自己也做不了,她的主意只得是留待让她自己来定夺才妥当。
不过喜鹊便是陆青婉的娘亲李氏,这一点他可万万没想到。
以往喜鹊对陆青婉无微不至,又大上了不少年岁,可陆钰却从未多想过,也是因家里雇来的下人为主子考虑,向来是应当的,这样寻常他也是想不到许多呀。
且陆青婉给他写的这信里也并未将事情说全了,也只说喜鹊原是她的娘亲,多年寻她,也是近日机缘巧合才相认。
以往的那些弯弯绕绕、离奇曲折的事儿,皆是只字不提,她是满心满眼里为李氏打算,便为她瞒下这许多。
陆钰是提笔又放下,反反复复多次,即便是手中的毛笔上的墨水已然滴落浸润在纸上,也未落下一个字。
他心知此事自己不好置喙,生怕惹了陆青婉不高兴,心猜李氏与她之间定时有许多曲折,只不过她不愿告知自己。
此次,陆钰也不想再纠缠此事,现如今他身边是有要事要忙,自然是无暇顾及许多,便也相信着陆青婉的处事能力,定能将此事处理妥当,才未与她去信。
如此安排下来,陆青婉才算合了心意。
既是陆钰要她自己安排,她虽是嘴上抱怨着: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尽是给自己找些麻烦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