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婉也非是故意要挑拨是非的,只不过是想起陆钰来了,现如今民间又是议论纷纷,自然是没办法再淡定。
本是想着来三王爷府问问情况的,哪知三王爷却是一问三不知。
刚巧自己是想到了这些,左不过自己与世子是好友,如若是似世子有个好歹,自己也定是不安心,是而这才多嘴了一句。
方才见三王爷那反应,应当是未想到这一层了。
陆青婉着实是未想到这自己一个小小妇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三王爷竟是未考虑到吗?
更是惶恐不已,生怕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如若是酿成什么错出来,自己此生怕是都要良心不安了。
可现下见世子那副高兴的模样,便是想着此话自己与三王爷知晓便好,世子便让他高兴些,少些烦忧吧。
陆青婉是将世子当做自家人来看待,也是有一番照看的心思,是不愿意这般纯真赤诚的好人,成了牺牲品。
自然是愿意为他多思虑一些,毕竟世子对她也并未有什么亏心的地方,两人成了好友已然许久了。
今儿看来也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陆青婉便也安下心来与世子在一处相处,却是难以待多久。
这天色将暗,便往陆府去,不欲多留。
这些日子无甚大事发生,转眼之间,清明节将近,望洲书院特给学生们批了假,让回家去祭祖。
知道陆珉要回来,陆青婉可是高兴的很,这许久未见又长高了一些,愈发知礼懂事起来。
李氏与陆珉一道儿,陆青婉更是欣喜,可此次李氏却是想着给她父亲闫峥在寺庙之中供灯。
以往陆青婉从未为她父亲供灯。
非是不孝顺父亲,实在是因为父亲乃是罪臣,她不敢,生怕叫人知道了她是罪臣之女。
曾经度过的那些日子太苦了都不敢去回忆,遑论,去重历。
李氏在她身边许久,自然是明白她的忧虑,见她左右为难,便安慰道:“娘亲在你身边。”
陆青婉有了依靠,这才有了点安全感。
既然如此,便也装着胆子去为父亲准备,准备去寺庙供灯需要的。
如若是要供灯,那寒山寺便是不二之选。
可陆珉这才刚回来,陆青婉自是不可能马上便去,她是想着待陆珉与李氏回望洲之后,自己独自一人时再去寒山寺。
哪知李氏却是不同意,她是想着与陆青婉一道儿,母女二人一同去寒山寺,为闫峥供灯。
陆青婉知道了母亲的良苦用心,不禁有些感动。
更是在心里编排着,想来母亲这些年已然是悔恨不已,想必心里定是对父亲十分怀念。
看着母亲如是这般,陆青婉也狠不下心去拒绝,只得是点点头同意了。
二人也不过是去一趟便回来的事儿,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便是想着早些去早些回。
当日来当日去自是最好,也不必耽搁太久,忙与李氏打好招呼,未想到李氏也同意了,陆青婉是高兴得很,忙去差使着下人去准备了。
如今清明节将近,寒山寺又到了香火鼎盛的时候。
不过好在是二人起的早,又是来的第一批,自然是没有那么拥挤,可此时也有几个人了,两人是想着自然得加快脚步,这时间来的人多是为祭奠亡故的亲人,是而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多少有些共鸣。
陆青婉是与住持相识已久了,先前陆青婉还曾在寒山寺供奉过自己亲手抄写的经书。
现下见着住持自然是亲近的,住持待她却是与往日一般无二,陆青婉也如同上次为母亲供灯一般,道:“住持请为我引路吧。”
住持是这寒山寺的总管,自然是明白陆青婉的意思吗?
引着二人往那去,陆青婉搀扶着李氏,并未注意到她有什么异常神色。
哪知李氏却是满脸哀戚,紧蹙着眉头,眉宇之间是散不去的愁绪,眼眶里竟是泛着莹莹的水光,看似有些伤感了。
陆青婉自是未注意到李氏的异常,她仍是兀自在感慨着自己与这寒山寺的缘分。
可如要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满都城里有名的寺庙统共便这么些家,寒山寺便是占了大头的。
是而陆青婉常来些,也是因着它的名气,是而陆青婉见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颇有感情。
许是觉得这些草木长在庙里,这寺庙又是受香火供奉,自然是不同于外面的那些野花野草,因此看着他们都是有灵气似的。
不多会儿,便已到了那处。
住持是不打算再与二人一同进去,先前是已然是差人备好了香烛灯盏,只待这母女二人进去,点上即可。
母女二人也不含糊,便进去了。
陆青婉进去之后还把门给带上了,因此这偌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她二人,李氏虽未见到闫峥的牌位,可光是瞧着那上头放着的那一盏未点着的灯,便已然是红了眼眶。
陆青婉见母亲这般模样,心知她是触景生情了。
是了,这么些年母亲想必过得也不容易,恐怕像父亲这般的人,母亲这一生也只得遇见这一个吧。
看她这副模样,应是在悔恨年轻时候的少不更事吧,以至于二人阴差阳错了许久。
陆青婉是不发一语,只盯着母亲动作。
却见她是愣愣地站在那里未有反应,只一双眸子里头蓄着泪水,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手也是哆哆嗦嗦的,陆青婉担心他是有什么异常,忙快步过去问道:“娘亲您是怎么了?”
李氏虽是颤抖着,可说话却是条理清晰的很,听见陆青婉关心她,也不愿她担心自己,便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且替我去点燃供奉上吧。”
陆青婉心知娘亲这下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可既然是她自己强说是没什么,自然是不好再胡说什么。
虽是担心极了,却也无法,只得是强壮着胆子去点燃了灯,然后供奉上去,再退回来与母亲站在一处。
李氏看着陆青婉这一番动作下来,心里却是有几分慰藉,心想着自己当年确实是太过于冲动,以至于闫峥受了这般大的苦楚。
可眼见着自家女儿已然是长了这么大了,都已为人母了,便是觉得这么些年下来,闫峥是保住了女儿的,自己也知足了,如是比较下来,对闫峥更是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