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夫人下了逐客令,便也不愿再多留,忙转身欲出去,出门时还将门给带上了,只留夫人一个人在里头。
陆青婉一个人在里头,却也是睡不着,虽然已得了管家的保证,陆钰定然无虞,可这心里仍旧是慌的很,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不想过了几日,陆钰仍是未得联系,陆青婉虽是有些担忧,可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不想此时却是传来了消息。
陆青婉是着急的很,看那跑来的小厮慌张极了,陆青婉看他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禁心生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陆青婉尚未问话,不想那下人却是嚷嚷着道:“死人了死人了。”
陆青婉是害怕极了,生怕那人是陆钰,更是脸色煞白,连声问道:“你说是谁?”
是差点连站都要站不稳了,却支撑着不愿意倒下,非要听那下人说出个答案来,才肯罢休。
那下人喘匀了气,才道:“是宋府的宋老爷,他竟然私连宦官。被判了刑。”
陆青婉是听的云里雾里,忙问道:“是哪个宋府?”
那下人回禀道:“是皇商宋家。”
陆青婉心想着,勾连内庭,这个可是大罪啊,怪道是要了他的命呢。
他一个商人的还与内庭有了瓜葛,实在是匪夷所思。陆青婉正想不通,宋齐云他这般老奸巨猾的人,怎么会让火烧到自己身上呢?
着实是想不明白,且他家中也未听闻有什么人是在朝廷中做官的呀,勾连内庭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啊,陆青婉却是忽的想到宋至皎与陆钰的另一个姓名。
忙问道:“他是缘何落得如此下场,你可有打听到?”
“说是他对圣人不敬,他的皇商之位便是用银钱换回来的,并不是凭着他的真本事。
现如今是圣人登基,改朝换代,一朝天子一朝臣,便也容不下这等肮脏事了,竟然是要将他给撤了的。”
听他如此说话,陆青婉是放下了心,好在不是宋至皎的缘故。
陆青婉这才松了一口气,虽是宋齐云与陆钰二人有仇,可自己与他却无甚联系。
却是忽的想到他便是宋汐的父亲,那宋汐定然是难过的,得寻个日子前去探望才是。
人在家里,正闲暇着喝茶,不想管家却是匆匆来报,道:“夫人。”
管家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陆青婉是生怕听见不好的消息,便问道:“怎的了?”
管家却道:“夫人借一步说话。”
待陆青婉如他所愿,遣了身边伺候的下人出去,才道:“夫人,王顺被刺死了。”
“王顺?”陆青婉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可陆青婉不明白,管家却也不愿意为他她解释,说完便匆匆离开,好似不愿叫人瞧见似的。
陆青婉便是想追问也寻不着机会,管家是来去匆匆。
陆青婉是想明白了王顺是谁,可看管家那副神情也不像是哀戚的模样,便心知陆钰应当是无虞,便也未有多上心,兀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不想晚间,陆钰竟是回来了。
却不是往常一般的穿着,往日里穿的都是宫中所制的宫服,再不济也是宫中匠人剪裁的衣裳,可今日却穿的是粗布衣衫。
陆青婉是觉有些奇怪,可观他神情却也不慌张,不似是逃出来的,便道:“你真的回来了。”那语气神态与往日无异。
陆钰见了她是笑得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一把拥上去将她抱在怀里,喃喃道:“我回来了,回来了。”是久久不愿意松开。
陆青婉却是受不了,他这搂了许长时间却也不松开,是把她勒得慌,便也推拒道:“你可要用一些百合杏仁露吗?”
陆钰却是连连拒绝道:“不用不用,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实则陆青婉如今仍是消瘦的,抱在怀里便是一小把骨头而已,陆钰是抱在怀里,硌的慌。
可却不只是身上难受,心里却是更难受,自己这些时日光顾着谋划自己的大事,也未能有时间去顾及妻子,不想他她如今竟是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自己的疏忽了。
心里更是愧疚的很,心里是计划着日后,是得有许多时间能够与妻子在一起,两人便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度过这漫长的一辈子。
便再也难体会到分离的苦楚了。
良久,陆钰这才肯把人松开,可陆青婉已被搂的快要失了耐心,发觉陆钰松开了,也未有显出什么轻松的神色来,却是觉有些困了。
便问道:“要不先睡吧。”
陆钰却是满肚子的话,想要与陆青婉说呢,便道:“那我们且先去床上吧。”
躺在床上,陆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陆青婉今日却也奇怪,许是平日里自己一个人睡的习惯了,上了床躺在上面,旁边多了一个人,倒还不是那么习惯呢。
虽是自己嚷嚷着困了要睡的,现下却也睡不着,只能是强闭着眼睛装睡。
不想陆钰却是精的跟个猴一样,眼见着陆青婉虽是闭着眼睛,可那眼珠子在眼皮下面咕噜咕噜的直转,陆钰便知道她定然是没有睡着的。
趁着月光从窗户渗进来,卧室里的陈设摆件都是能稀稀落落地看见些许的,许是夜间格外静谧,陆钰便时常觉得心里满足的很。
陆青婉光是闭着眼睛咕噜噜的直转,陆钰倒也不愿意拆穿她,他是十分珍惜这种两人和睦的时候的。
可陆青婉却不安分的,人虽是躺着的,可是翻来覆去的,死活睡不着。
总觉得姿势不对,止不住地要翻身,翻过来又覆过去,陆钰实在是受不了了,却也不去直接拆穿她。
便兀自道:“你可知道之后我再也不用回宫了。”
月色正浓,陆钰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清亮。
他本就声线清冽,此时说出来好似天籁,陆青婉是千万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却不等她回话,陆钰又兀自道:“先皇宠幸宦官,三王爷登基后,清洗了后宫,宦官再无了把持朝政的机会,一时间前朝的那些官员们是心服口服。
圣人也是为了立威,便须得刺死一权宦,杀鸡儆猴才行。
如此,那王顺便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你是知道的,圣人身边的秉笔太监,又得圣人宠眷多年,这好些年是多么大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