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着不若是赶紧下山去,好通知住持去,便道:“我有些累了。”
说话间,便已做出了摇摇欲坠的姿态,是吓唬住了陆钰,他是不敢再多话,扶了人便往山下去。
在寺内,陆青婉只得是趁着陆钰去叫车夫的时机,将山上马韵晴的情况一一告知给住持,得到人家肯定的答复之后,这才肯安心离开。
许是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陆青婉余下的日子过得也愈发自在起来,时常邀着欣云来府里做客。
欣云到府里却是屡屡不见陆钰。
陆钰虽是如今闲在家里,不用再去宫里当差,却仍是不肯休息,鼓捣起那些生意来,以他那头脑,也能做出番事业来。
陆青婉是安心与欣云一道儿,如今生意景气,都城里那些先前关闭了的铺子也渐渐开业了,城里是又热闹了起来。
陆青婉是闲不住,便拉着欣云往外窜。
可也只是陆青婉一厢情愿,她这周围的人可没一个愿意让她出去的,实在是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可陆青婉却好似越活越回去了,竟是如同小孩儿一般,不让她出门去罢了,竟是还闹了起来,在府里大吵大闹。
便是如此,陆钰也能接受的,只要是她好好的,便没什么不能忍下去的。
不想陆青婉虽是未见着陆钰本人,可见自己如此折腾,那些下人们却未有一个敢来拦住自己的,不禁觉得有些气恼。
也是明白了砸东西、大吵大闹都是不管用的,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刚巧便是有些头晕了,便是想着出屋去。
欣云见她好似是不再发脾气了,也有些高兴,正欲上前几步,不想陆青婉出屋时,竟是被那门槛绊住了脚,“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是摔得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众人见此,俱是一惊。
好在是欣云眼疾手快,又是离得近,第一个冲上前去将人扶了起来,可陆青婉已然是失了神智,昏迷不醒。
众人俱是手忙脚乱,下人们是慌忙将人抬进卧房里,放置在床榻上,不多会儿,去请郎中的下人也已将人带到。
郎中给陆青婉细细的把了脉,开了副药便离去了,只道是并无大碍。
下人熬煮好了汤药,给她喂下,其后欣云是一直在她床榻边上守着,却也觉奇怪,怎的久久不醒。
陆青婉弗一摔倒,便已有下人前去通知陆钰,可陆钰今日便是收租去了,这路途遥远,便是再快,也是需得好几个时辰呢。
欣云是放心不下,便一直守着陆青婉。
可陆青婉人在睡梦中,却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竟然是出了一额头的汗,欣云见了,是掏出帕子来,想要替她给拭去了,生怕她着凉。
因坐着不方便,便是特意起身来,又探了半个身子过来,这才能仔细给她擦拭。
不知是不是欣云的动作过于粗鲁,此时,陆青婉竟然是醒了过来。
陆青婉人方才转醒,便瞧见欣云撑着手臂,盯着自己,能从触觉判断出,她是捏着帕子在擦拭自己的额头。
可陆青婉关注的却不是这个,一时间,是想起了欣云究竟是像谁了。
两人一个对视,陆青婉心里是凉了半截。
原先以为没有关联的事情,如今却是一一串联起来,陆钰与赵间枝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是陆青婉清醒后,心头冒出最大疑问。
陆青婉便是一直睁大眼睛,盯着欣云,是把欣云都看得心慌了,便轻声问道:“怎的了?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陆青婉听了欣云说话,是才反应过来,道:“没什么。”
可那语气却是冷冷淡淡,自欣云提问之后,陆青婉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了,许是欣云自己也觉屋内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便兀自离去了。
陆青婉这才将将清醒过来,欣云自然是不可能就此便去质问她,只得是先行离开,心里是安慰着自己,心道是陆青婉这才将将清醒过来,许是脑子尚还有些不清醒呢。
欣云走了,陆青婉却是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遑论叫下人去送送了。
她心里是气愤得很,如若真的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那可真是能把死人给气活过来啊。
想起先前自己劝说马韵晴的话,更是觉得自己可怜,人家好歹是早已是得知了真相,可自己却仍是被蒙在鼓里,被骗得团团转,竟是还厚着脸皮去安慰别人,真是无知。
如是想来,对着身边的人也都有了点疑心,心里是想着,旁人也便罢了,欣云何必瞒着自己,正苦思不得其解时,却是想起欣云先前与自己说起她与陆钰初见时的情形,言辞之间都是赵间枝待她虽好却不似真情。
往日种种,此刻有如洪水放闸一般,涌入脑海。
陆青婉心想着,先前自己只当别人是可怜人,可现下看来,自己才是那个可怜人啊。
怒极攻心,陆青婉又挣扎着往起坐,不愿意再继续躺着,身边伺候的丫鬟见了,是忙上前来搀扶。
陆青婉见了人上来伺候,便道:“你且去吩咐厨房,给我送碗百合杏仁露来。”
那丫鬟见夫人吩咐,哪有不从的道理,是忙出门奔着厨房去了。
实则陆青婉是故意这般吩咐的,她起身时已然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好似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般,胳膊腿都使不上劲儿。
如若是丫鬟上前来扶住了自己,定然是能察觉出自己在打着颤儿,无法,只得是将人指使出去了。
方才为了坐起来,已经是使尽了全力,现下虽是靠在床头上,可手臂都是无力地垂下,使不上半点力气。
陆青婉是气若游丝,心里却仍是在暗自愤恨着,陆钰这是等不及自己病死,是想先把自己给活活气死啊。
那眼皮犹如千斤重,更是越来越想闭上眼睛睡觉,可陆青婉却是撑着一口气,死活不愿意闭上眼睛,要等着陆钰回来。
就在陆青婉挣扎的时候,陆钰却是直直地冲了进来。
陆青婉未有等到丫鬟将百合杏仁露送来,却是等到了陆钰,可这方才见到他,只露出了一个微笑,尚未说出半个字来,便阖上了眼睛,再也没睁开来。
陆钰人刚进卧房的门,便瞧见陆青婉靠在床头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门口,见着自己,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陆钰见了却觉有异,正欲快步上前,却见她已然阖上了眼眸。
陆钰更是难以置信,冲上前去将人搂进怀里,可无论他怎么逗她,与她说话,摆弄她的手臂肢体,都未能得到任何回应。
他终究是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