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点......”
瑞舞看着已经没了声息的祥宜,想要强装镇定站起来,但是那腿却一阵发软,硬是站不起来。
余鱼走近,把她扶了起来。
虽然能明显感受到瑞舞身体的颤抖,但是她却紧紧拉着余鱼的手,攥得极紧,哪怕已经站起来了,也丝毫不愿意放开。
“瑞,瑞鱼......”
瑞舞走近了些,抱住了余鱼,哪怕余鱼的身上是她害怕的鲜血,她也没有放手,“你,你杀人了......”
“嗯。”
余鱼点头,不以为意。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习惯了。
不过对于这个少女来说,似乎太有冲击感了。
余鱼侧身,挡住了瑞舞的视野,自顾自地擦着手上的鲜血。
而瑞舞则是绕过他,哒哒哒地跑到门边把门关上,然后端出一盆水,开始擦着地板。
她的表情明显带着不适,却还是忍住那种反胃的感觉,清理着现场,顺便又开始了她那带着颤音的碎碎念:
“瑞鱼,你杀人了,你杀人了啊......
没事的,姐姐会保护你,等会我们把这里收拾好,把尸体装到袋子里拿去埋了,这里是余光区,很暗,也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收拾好一切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居住吧,这样的话王庭的执法禁卫也抓不到我们的。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很明显,突如其来的杀戮吓坏了这个少女,她的动作也变得毛毛躁躁,有些害怕。
不过她觉得自己是家里的主心骨,自己绝不能乱。
虽然弟弟精神病发杀了人,但是自己必须要处理好一切,她绝不能失去这最后的家人了。
“当然没事。”
余鱼拍了拍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说道,“你自己都说了,王庭,法师协会和永明教会正打得不可开交呢,现在哪有人有时间管我们呐。”
他握了握拳头,那种孱弱的感觉袭来,让他有些烦躁,如果刚才不是借助利器和北京偶偷袭的话,他还不一定能制服祥宜。
这试炼……到底是什么玩意?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面前这个人……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姐姐。
他分明记得,自己的姐姐是……
“啊,好像是诶,但是我们还是得把尸体处理好才行。”
瑞舞似乎是微微松了口气,心里的那种紧张感也被克服了不少,“那我们还要不要逃跑了?”
不知不觉之中,瑞舞已经下意识把瑞鱼当做了主心骨,就像之前瑞鱼是法师的时候,她也这般听从着弟弟的意见。
“暂时不跑吧。”
余鱼摇摇头,看着那死不瞑目的祥宜,“反正像他这样的人渣,什么时候死了,死在哪里,都很正常不是么?”
“......也是,在余光区,每天都有人死......”
瑞舞一下子就被余鱼说服,拖着祥宜的脚,把他扔进旁边的木桶里,然后继续擦着地板。
房间一下子沉默下来。
余鱼在思考着试炼。
瑞舞在偷看着瑞鱼。
“瑞鱼......”
“嗯?”
“你的病好了吗?”瑞舞说道,随后有些手忙脚乱地补充。
“呃,那个,那个,并没有别的意思,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就是就是,有些不同,你以前都很沉默,精神恍惚的。
怎么今天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啊?”
“我?病?什么病?”
“败法精神病啊。”瑞舞解释着,“就,就失去法师资格之后会被肃空,会失忆的一种精神病啊,
还好,还好你还记得姐姐......”
瑞舞说着说着,泪珠开始从眼眶之中流出,那原本擦着地板的手也停住。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来吧。”
余鱼看不得这种场面,拿过瑞舞手中的毛巾,擦拭着地面。
瑞舞跪坐在地面上,目光怔怔地点头:“好......”
“待会我要出去。”
“啊?”
“我有些事情想要去确认。”
余鱼擦拭着地面,淡淡说道,“我要确认,这里还是26号世界,我还在这个地方接受属于我的试炼。”
“......瑞,瑞鱼,你在说什么啊......是妄想症病发了吗?
怎,怎么姐姐听不懂啊?”
“......我不是瑞鱼。”余鱼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出了真相。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具身体里,但是我真的不是瑞鱼,准确来说,不是你认识的瑞鱼,关于这具身体的一切,我没有任何记忆。”
余鱼觉得自己不能骗面前这个平凡却温柔的少女,他现在的主要目的是通过试炼,而不是在这里过家家。
“那你叫什么名字?”瑞舞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和伤心,只是关心地问道。
“余......”
余鱼下意识收住了口,转而说道,“很巧,我的名字也叫瑞鱼,瑞鱼·斯洛特。”
“......那就对了。”
瑞舞笑笑,那张温和的脸上带着释然,“你就是瑞鱼啊,就这样就挺好。
不管你是什么样,你就是瑞鱼,是我的弟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也挺好,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的。”
“不是,姐姐,我想你没懂我的意思......”
“我知道的,你是瑞鱼,我是瑞舞,我们是姐弟,放心,姐姐不会放弃你的。”
瑞舞打断余鱼的话,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得。
说不清了。
瑞舞肯定和之前一样,把自己当成精神病发作了。
无论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精神病的胡言乱语而已,她都会用那种温柔而包容的目光看着自己,不会改变。
说了也白说。
“......算了,就这样吧。”
余鱼叹了口气,把地上的血收拾干净,“把尸体处理了,就出发吧。”
“出发?去哪里?”
“中心塔,听说过吧,我去哪里看看怎么回事,顺便找个人。”余鱼说道,“现在我的样子,还真是羸弱不堪啊。”
“......找谁?”
“瑞清,永明圣女。”
余鱼下意识回答道,反正自己说什么瑞舞都不会信,他干脆直接实话实说。
“哦。”瑞舞看着余鱼熟练地倒掉血水,拿着皂角将毛巾清洗干净,“瑞清圣女啊,听说过,很好一个人。
你认识她?你们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温柔细腻。
“关系啊?硬要说的话,我老婆吧。”
余鱼不假思索地说道,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地,然后去把那个装着尸体的木桶盖好。
而瑞舞则是坐在地面上,借着烛台和油灯的余光看着余鱼消瘦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也对啊。
瑞鱼他,也到这个年龄了啊。
有这样的妄想......也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