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管是一个小老头模样，随后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还没说话，直到把灰掐到烟灰缸上，才缓缓开口对我说：“文涛这臭小子还听话吧？还得小陈你来鞭策鞭策一下阿。”
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其实就是怕我不认识他的外甥，借着“鞭策”的暗语给我提示呢。亲戚进单位，安排些简单的活应付一下了事。
我点点头，“嗯。我会鞭策一下他的。”
张可舒展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揉捏过，随后却微笑着对我说：“他不听话，你就教一下嘛。”
“好的，张主管，我跟文涛他也有交流工作的事情。”
“对了，小陈，你也来一个星期了，有意向我们事业部的客户吗？应该有的吧，你之前也是做过这一行的。”
我内心呵呵一笑，才一个星期，就这么着急要求我这边的客户资源，我观察都还没观察透呢。而且，幸亏我之前是自己创业，要是给别人打工的，现在这么迫不及待地挖掉老东家的客户，岂不是有损了某些道德。
再说了，我现在又不想立功急躁冒进，也没有可以舍弃的客户资源拿出来顶下。
我的目的只是来这里找想法找灵感，然后重新创业的。
“暂时没有合适的客户，唉，现在生意难做咯，疫情过后行行都难做啊……”
“也是啊，那小陈，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去忙吧，另外如果有客户啊之类的，我啊，事业部这边的销售啊、技术啊一些主管，都拉过来一起做了嘛，到时候大家聚一聚、分一分。你就得占头功了。”
“我会留意的，哈哈。”
我留下简单的一句话就离开办公室。
黄文涛已经回到工位，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是他的对象。
“文涛，出来一下。”
我把他单独叫了出来。
“不要嘛，宝宝，不要走嘛，我还想跟着你一起看剧呢。”
那个女孩抓住黄文涛的手臂，试图把起身的黄文涛拉回座位，表情那叫一个乖巧可爱。
犹犹豫豫的黄文涛居然想坐回去。那女孩是一副完全无视我的样子，继续扯着黄文涛的袖子。
我怒了，直接加大声音喊了一下：“出来！”
黄文涛立马就甩掉他对象的手，被我喊到了走廊上。
我质问他：“你今天怎么能撂下客户呢？万一人家销售部投诉到我们质量部？你舅舅好做吗？你舅舅得被上面的骂死，你知道吗？你舅舅还特地叫我照顾你。”
我知道用普通的话术劝不动他，于是把他“舅舅”一同拉下水。但从整体上看，我也是质量部的一部分，他舅舅吃不好，我也大概率吃不好。
“我知道知道，哥。”
“另外，工作时间就专注工作，别老是做些其他的，你舅舅都叫我照顾你，我肯定会的，你就收敛点，别让我不好做。其他组员看到怎么办？怎么想的？好吧？”
我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知道了，哥。那我进去了？”
“进去吧。记住我说的话哈。”
我摇摇手把他叫进去了，不求他积极上进，规规矩矩就行。我在走廊点完一根烟，看着它烧完，刚想坐回工位，接到了销售部的电话，是销售部的主管，大我一辈的大姐。
我拿起手机，询问道：“喂……姐，有什么事吗？”
“小陈，你现在有空吗？跟我过来一趟，客户这边有些不了解的。”
我没有急于回答，按照流程，我是要跟张主管打个招呼的。销售部要人也是要打招呼的，万一工作没留档没量化被批了咋办？
这也是跟体制内的儿子兄弟学的，做任何事，尽量留档量化。当然，有一些敏感的事就不要留档，小心被扣帽子。
我在走廊踱步着，对着手机那边的大姐回道：“好的，我去问一下张主管。”
“没事，我跟他打招呼过的了。”
“好的，马上。”
我还是进办公室跟张可主管打了招呼，随后得到默认之后便离开工位，找上了销售部的主管大姐。
“小陈，这位是技术研发部的副主管，郑清郑主管。”
“这位是陈铭，质量部新来的同事，挺认真负责的。”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站在销售大姐旁边的中年男人，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一副成功人士的行头作派。
我主动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道：“你好，我是陈铭，是质量部那边技术组的组长。”
郑清温和点点头，笑着拍着我的肩膀。
“不错，有练过吗？”
我说：“没怎么练过，只不过偶尔跑跑步。”
“好啊，下次我们约着去跑个半马。”
我内心一惊，这种挑战的事情可不要找我，那不得跑两三个小时？这时候又想起那个爱运动的学妹，没准她就喜欢跑。
我只能无奈地苦笑。
……
很快，我们一行人——我、销售部大姐、技术部副主管郑清，见到了甲方。甲方有五个人，我们这边只有三个人。说实话，我们这边还是少人的，但有了销售大姐、有了技术大哥，还是说得过去的。
我想我是过来陪跑的，看着两位前辈在不大不小的包间内舌战群儒。
酒是绝对没有上的，或者说正经谈生意都是不能上的。方方正正但很小的桌子上摆着一些花里胡哨的菜。
销售大姐呵呵笑道：“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的墙壁清洁机器人已经准备投放市场了。”
我也知道，Im事业部最大的产品就是清洁机器人，老掉牙的扫地机器人已经被玩坏了，所以大概想探索新的市场机会。而我猜测森石科技集团这家公司不单单想做odm，也想创立自己的品牌，于是就盯上了其他的业务场景，比如擦墙。
这就有点思路了，擦不同材质的墙面，也就说明业务场景多样化，看起来有点搞头。
只不过非常复杂，这一家墙壁凹凹凸凸这样子，那一家墙壁斜斜歪歪那个样子，说到底在谈判当中还是技术占比重。
“我知道唉呀，现在一个政策下来，一些部门嘛，说我们仓库脏乱差，卫生清洁这一块这不好，那不好的，那没办法了，所以就想知道你们这边能不能做？”
“做仓库清洁的？”
对面的大客户附和道：“是啊，那些东西又不好挪。有想请工人的。”
做这种清洁机器人的，本身就跟做家政、做人力清洁的竞争。
销售大姐开玩笑道：“请人工贵的喔。我们家以前也是请钟点工做做清洁，但是后面麻烦，不能随叫随到、也是其他的一些事情嘛，就买了一些扫地机器人之类的。”
“现在有空到我们那里仓库看看？这里有做技术的吧。”
销售大姐笑笑道：“有，我旁边两位都是做技术的，一起跟过去。”
我们双方一拍即合，于是我就跟着到甲方老板的仓库实地考察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