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团黑色的影子忽然从房檐上掉下来,结结实实摔在檐前地上,房檐上一只本想要抓住他的手僵硬片刻,飞快地缩了回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贺成江与纪砚尘分开,世子阴冷的目光扫过来,吓得地上的人打了个抖。
月照觉得自己三观碎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震惊、错愕、怀疑人生都写在了脸上。
他觉得自己今天就要死了,大概会被他们世子撕成碎片喂狗吧。
纪砚尘回眸扫了月照一眼,笑了一下:“这是做什么,房顶太冷了想下来暖暖吗?”
“没,没有!”月照一个激灵蹦起来,浑身僵直。
他怎么觉得世子捡回来的男倌更吓人?
贺成江并没有将纪砚尘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除了已经有所察觉的云青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月照至今还对纪砚尘男倌的身份深信不疑。
毕竟太子的身份太过招眼,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身边人也一样。
“没事,不是在指责你。”纪砚尘站起来,一只手被贺成江拉着,他只能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衣服,“外面确实太冷了,这里留给你们吧,我进去了。”
“那我陪你进去。”贺成江跟着起来,至始至终都没放开纪砚尘的手。
月照呆呆地看着,表情有些破裂。
松云等房门关上才轻巧地跳下来,像是猫一样没有发出丁点声音,青崖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松云同情地拍拍月照的肩,坐在了原本纪砚尘的位置上:“节哀,照儿。”
月照转而瞪着松云又看向走过来的青崖,嘴角抽抽,两步越过他坐下来,压着嗓子用气音吼:“为什么你们不惊讶!”
松云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可怜的孩子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他们家世子是真的喜欢这人,至少很喜欢那张脸。
“我怎么觉得你在用眼神骂我蠢?!”月照继续吼。
松云将炉上烤着的橘子塞进他嘴里,小声回:“乖,别闹。”
月照脸色一黑,想吐掉但想想世子就在距离他们一门之隔的地方,犹豫着咬了一口。
甜甜的汁水满溢,并不凉,他干脆把它当成松云一样嚼着。
松云看着他笑了笑,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看向懒得搬凳子直接坐在台阶上的青崖,也给他递了一瓣橘子。
青崖接过来,随手丢进嘴里,抱着剑发起了呆。
浮筠院来回走动的人很少,锁云这时候大概正在干一些琐碎的小事,比如收拾两位公子的衣服,检查炭火的余量、去拿洗好烘干的衣物什么的。
他俩作为公子的贴身护卫,平时反而是最悠闲的。
因为公子不出门,在浮筠院里不会有麻烦,因此他们成天除了看风景还是看风景,这些天都快闲出屁来了。
松云都有点羡慕云青了,可以出去调查醉玉楼。
他也想去。
……
房间里,纪砚尘褪了大氅和外衣,掀开被子就想窝进被窝里。
他身体不好,变得特别畏寒且容易疲惫,也或许是因为在这里没什么事做,他这些天越发喜欢床了。
稍微在外面待得久一点就想睡觉。
贺成江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有些发痒。
“阿砚,你是在邀请我吗?”
纪砚尘翻了个白眼,挣了挣:“放开我,我想睡会儿。”
贺成江笑了起来,胸腔轻轻震颤,让紧贴着他的纪砚尘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两人离得这样近,紧贴在一起,有一种连灵魂都挨在了一起的错觉。
“一起吗?”
贺成江埋在纪砚尘颈间问,语气轻挑孟浪,似在邀请他与他一同做更加荒唐的事情。
纪砚尘扣住贺成江环在自己腹部的手,清清冷冷地喊他名字:
“贺成江。”
贺成江没有回应,将纪砚尘压在了床上,烫热的唇贴在他的后颈轻轻吮吸,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酥麻,离开时留下一个浅粉色的红印。
纪砚尘紧抿着唇,避免自己无意识发出声音来。
贺成江收紧手臂,轻笑着在他耳边问:“怎么样,要不要一起睡?”
纪砚尘颈间被咬了一下,下意识微仰起头,眉头紧皱。他不太想答应,但贺成江从来都不是听话的性格,若是不答应他不知道还要做点什么。
没办法,纪砚尘只能哑着声音骂:“要睡就睡,你是狗吗,还咬人?”
他声音没压着,带着咬牙切齿的怒火,用手肘将身上人捅开一些,翻身躺到了床里侧,嫌弃的抹了把脖颈,把手上的口水擦在了贺成江的衣服上。
贺成江由着他擦,脱了外衣上床,压着纪砚尘索吻,吻得又凶又深。
纪砚尘被他吻得软了,眼尾像是涂上了胭脂,很红很诱人,让人很有食欲,想要一口将眼前的人吃个干净。
贺成江一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不喜欢强迫任何人,也知道纪砚尘虽然表面默认了外面人所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其实内心还是排斥的。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哪怕落魄了,被人残害成了个废人也不愿意雌伏他人。
贺成江很理解这样的心态,不介意现在这样的情况,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否会更近一步,他也不在乎。
反正他真正想要的,也不是这些。
“你越发放肆了。”
纪砚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般。
贺成江食指轻轻刮过他的脸颊,在他身边侧躺将人抱住,随口回应:“还不都是太子殿下你惯的。”
纪砚尘挣了两下挣脱不开,只好放弃,冷哼一声侧过身背对着贺成江。
贺成江脸贴着他的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他的头发:“阿砚,你说如果钟迹白不帮你,反而将你的东西呈给皇上怎么办?”
纪砚尘沉默须臾:“那你就麻烦了,世子爷。”
贺成江笑:“那些追杀你的人还会来,这一次他们会将你追到哪里?西北还是西南,或者是凉上?他们不会再放过你,就算是假死也不会管用了,他们一定会要亲眼看着你死。”
贺成江的话让纪砚尘沉默了更长时间,最后在贺成江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淡淡回了一句:“不会。”
贺成江挑眉嗯了一声。
纪砚尘声音闷闷地传入耳中:“不会被安帝知道,钟迹白不会背叛我。”
他笃定的语气让贺成江愣了愣,环住他的手不自觉收紧,鼻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雪的味道,心里莫名其妙就升起了一丝不痛快来。
为什么纪砚尘这么相信钟迹白?
为什么他不能像钟迹白那样被信任呢?
怀着这两个问题,贺成江闭上眼睛,竟然真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