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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陈柏言的会面是葛老一个人来的,除了随身的仆役,他没带任何人。
落座后,陈柏言挑了挑眉:“只有葛老一人前来?”
葛老对上陈柏言的视线,笑了笑:“左相见笑了。有关两国之间的事,陛下已全权交由老夫处理,哪怕只老夫一人也是能做决定的。”
陈柏言了然,点点头:“那想必葛老已经知道我们想要的东西了,您觉得如何?”
葛老没说话,苍老的面皮沟壑纵深。
“怎么,葛老是想拒绝?”陈柏言目光平淡地扫过面前老者,语气闲适自然,连姿势也比刚见到时更加放松了。
葛老眨眨眼,面皮抖动,喉咙中发出含混的笑声:“老夫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不知陈相国可否为老夫先行解惑?”
陈柏言不知葛老是什么意思,但料想此人也不敢耍花招,指节轻叩桌面,姿态极高:“你说。”
葛老不在意他的态度,缓缓道:“宫宴上,你明明是想要拒绝联姻的,为什么过了这几天后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陈柏言挑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改变了主意?”
当然是因为他在朝会上说的那些。
陈柏言也似乎早已了解他的答案,露出一个笑容,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语:“宫宴上你们给出的条件还不够。”
葛老恍然明白了陈柏言的意思。
联姻的条件太少,他不满意才会在宫宴上说出那些话来。
“所以让凉上俯首称臣就是你想要的?”葛老沉默片刻,幽幽开口。
陈柏言却没有第一时间点头,思索片刻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所以,凉上是否决定要答应我的条件?”
葛老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陈柏言:“条件什么的都好说,我想先知道贵国想要让谁来联姻?”
若是他们答应了梁夏的条件,对方却只送来一个不得宠,没有丁点地位的皇子或是别的什么身份的公子,那他们凉上才是吃了大亏。
陈柏言好似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沉默片刻:“有关联姻人选,陛下那边还没决定,但我可以先给你透个底,四皇子与六皇子,人选会在这两位殿下中出。”
葛老挑眉。
身为使臣他自然也是对梁夏几位皇子的情况有所了解的,四皇子与五皇子一母双胞,与那位一直体弱多病的五皇子不同,这位四皇子十分健康,只是性格有些跳脱不羁,郢都有不少关于这位皇子混账的传言。
至于六皇子,这位是贵妃娘娘的第二子,与颇受宠爱的二皇子是亲兄弟,哪怕前面已经有了二皇子,这位皇子受到的宠爱也不少多少,算得上宫中地位颇高的皇子了。
“贵妃娘娘舍得将自己的儿子送出来?”葛老不由得好奇。
这联姻在百姓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皇帝舍得,那位贵妃娘娘也不见得舍得。
“在利益面前,她会舍得的。”陈柏言淡淡道,显得游刃有余。
葛老不再有异议:“那就等人选定下,我们再来商讨接下来的事吧。”
陈柏言不语,深深看着葛老。
葛老根本不怕他,面不改色:“凉上如今急需梁夏的支持,只要不是非常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但还请陈相国不要太为难老夫。”
陈柏言收回视线嗤笑一声,颔首:“行,我会将你的意思原原本本告知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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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言这边刚结束与凉使的第一次会面,另一边纪砚尘也终于回了太子府。
管家何伯见到马车停在府门前,立刻迎上来随着纪砚尘踏入府中恭恭敬敬接过他递来的披风:“殿下,方才孙太医来了趟,说是想要帮殿下您看看身子,得知您不在府中后便回去了。”
这位孙太医便是之前安帝给纪砚尘安排的太医,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太子府中,一直也不曾有过什么动作。
他会突然过来,纪砚尘是有些意外的:“他现在在何处?”
“在济世院里,回去就没再出来过了。”
纪砚尘想了想,点头:“派人去请他过来吧。”
何伯应下,自觉停在主殿外,转身叫了个仆役去寻人,自己则继续处理太子府中各种杂事。
纪砚尘在主殿休息片刻,外间风行便领着孙太医过来了。
殿门打开时,纪砚尘正懒懒靠着软榻,手里拿着本不知名的书看着,听闻声音头也没抬,看起来神色恹恹的。
孙太医对着纪砚尘拱手行礼,说明了来意:“陛下担忧殿下身体情况,特命老夫前来给殿下请脉,希望没有叨扰了殿下清静。”
纪砚尘闻言,这才掀了眸子,懒洋洋嗯了一声:“既如此,便来瞧瞧吧。”
他伸了手搭在桌案上。
孙太医连忙上前,从箱子里取了软垫,小心翼翼扶着纪砚尘冰凉瘦弱的手臂放在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