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舟不忍直视,吩咐临山,“带去外头歇会儿,莫要与二嫂凑一起。”
裴辰骂红了眼,指着屋内嚎叫,“舅舅舅母可不就是养了你这么个瞎眼的玩意儿,骂我是畜生,你怎地不去裴家列祖列宗跟前,骂我全家畜生呢!”
娘哟!
张芳慧都听不下去,“二表哥,您大人大量,莫要与长姐计较,她妇道人家,又不识得几个大字,目光短浅,您且宽厚着些。”
幸得临山连拖带抱,扛了出去。
张慧芳捂眼不忍看去,一会子才低声说道,“长姐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大伯母性情温和,从不曾这般大呼小叫过。”
“像你们姑母。”
姑母——
张慧芳一想也是,无奈摇头,“真是口不择言,姑父不在府内,不然自是少不了一顿罚。”
“该罚!”
宋观舟幽幽说道,“当家主母,不该是这个样子。”
张慧芳听来,唯有点头,“旁人不顾,她一哥儿也不管。罢了,观舟,你也连日里身子不好,且回去歇着。我一会子进去劝慰长姐一番,这里头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宋观舟颔首,握紧她的手,“离着她远一些。”
张芳慧知道宋观舟担心她肚子,微微点头,以示感谢,“快些回去歇着,这里有大表嫂与我。”
萧引秀这疯发的,还真是蹊跷!
听得屋子里只有萧引秀的哭声,宋观舟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棂房门,方才带着丫鬟离去。
未到韶华苑,阿鲁就急匆匆赶来,看到宋观舟连忙行礼,“少夫人,听得说世子夫人欺辱你,可伤着?”
“她倒是想,可没这个本事。你怎地知道?”
阿鲁挠挠头,“……来的路上,丫鬟婆子们都在说。”
说来也是去报信的丫鬟,嘴大得很,一路嚎叫着去,这番动静,还愁人不知道?
“无事儿。”
回到韶华苑,阿鲁拽过荷花低声问道,“今儿早上,燕来堂的姑娘……,到底是怎地个事儿?少夫人知晓不?”
荷花噗嗤一乐,“你怎地不去问四公子?”
阿鲁满脸苦涩,“问了,挨了四公子一顿骂,到了官邸,直接就让我滚回来。”
“该!”
荷花满脸坏笑 ,“昨儿冬姐那般交代你,让你守着四公子,你说你怎地还半夜跑了?”
铺盖都给他准备了,他还卷着走了。
阿鲁连呼冤枉,“好妹子,你是不知道四公子昨生那气的,撵着我走,何况,他要是喜欢那个丫鬟的,我又能怎地个办?”
荷花白了他一眼。
“你怎地个办?往后若遇到不长眼的姑娘,你得想尽办法拦住四公子,可不能成了好事儿,否则啊,后悔莫及。”
阿鲁瞧着荷花也不像是夫人受了委屈的事儿,以为宋观舟只是不晓得。
故而凑到跟前,低声问道,“难不成你们打发了那女子,没告诉少夫人?”
荷花甩了个脸子,故意凶他。
“莫要胡说,昨儿晚上是四少夫人摸黑过去的。”
啊?
阿鲁傻了眼,“是四少夫人啊!那四公子今儿一早说得有眼睛有鼻子的,我来回路上都担忧呢。”
荷花乐不可支,“莫说是你,就是我们,也被四公子糊弄了。今儿一早立在门外,冷飕飕的等着里面的姑娘起身,谁能想到竟是少夫人——”
话才到这里,蝶舞急匆匆进来。
阿鲁要拉着她说会儿话,也被她推开,“莫要挡路,我又要事儿跟少夫人说。”
说罢,几步小跑,进了正房。
阿鲁轻哼,“我也有事儿,要跟少夫人说。”
荷花颇为好奇,追问道,“这几日里,孟嫂出去也没打探到有用的信儿,你可曾听到些靠谱的传闻。”
“谣传倒是不少,但靠谱的不多。”
阿鲁卖起关子,“一两条就够了。”
“快些说来。”
荷花催促道,阿鲁跳开,远远指着荷花,“主子还不知晓,你问来作甚,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成得了个什么事儿。”
“那我就不问了。”
荷花莲花,长在二门之外,一直做的是洒扫的粗使活计,来到宋观舟跟前,日子好过不少,却也没长多少心眼,就听得忍冬说来,少问不相干的事儿。
屋里头,宋观舟正在盥洗室沐浴。
蝶舞见状,与忍冬耳语之后,忍冬微微颔首,“你且等我问问,少夫人沐浴也不让我们进去服侍,怕是要等会儿。”
说罢,她轻叩木门。
宋观舟停了玩水,骤然安静,外头传来忍冬的声音,“少夫人,不如奴与蝶舞进来服侍。”
本要拒绝。
一听有蝶舞,宋观舟悬在半空之中的手,顿了片刻。
眼眸微转,她清了清嗓子,“进来。”
正好蝶衣从门外端来温热蜂蜜水,“姐姐搭手送进去,少夫人那嗓子,蜂蜜水润一润的好。”
哑了一早上,还跟萧引秀干架。
简直是雪上加霜。
忍冬双手接了过来,“还是蝶衣贴心。”
说罢,带着蝶舞入门,来到木桶边上,忍冬先把蜂蜜水递给窝在水里的宋观舟,继而才轻触水温,觉得有些凉,又添了几瓢热水。
再看少夫人赛雪肌肤上,多了青紫点点。
她面上一热,心道,这四公子也真是鲁莽……,罢了,夫妻和好就成。
跟着进来的蝶舞,咽了口口水,蹲坐在木桶边上,小声说道:“少夫人,那莲花池阁子上的人,奴看清楚了。”
嗯?
宋观舟两口干完蜂蜜水,抬头看来,“真是两个人?”
蝶舞重重点头,“一男一女。奴亲自瞧着他们从阁楼里鬼鬼祟祟走出来。”
“谁这般大胆?”
“……少夫人,您定然想不到是谁。”
宋观舟哑然失笑,“二哥后头回屋去,自然不是二哥,府上男主子都不在,难不成还真是丫鬟小子的凑在一起偷情?”
当然不可能是府上的男主子。
国公爷外出两月有余,裴彻早不回这府宅,四郎上值,两位表哥读书的读书,访友的访友。
只有下人了。
“少夫人,您说对了一句,就是偷情。但不是丫鬟小子——”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