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隔天把童钰、刘凤冈、沈又希和海青召集起来看画。
乾清宫的书房里,十二幅画依次摆开,围成一个大大的半圆。
“你们看看吧,这藏宝图在哪里?”皇上说,“我研究了这几天了,正面看,背面看,正着看,倒着看,都没看出什么头绪来。你们来看看。这简直就是猜谜的游戏。”
几个人看了半天,的确没看出什么来。
“你们慢慢看,慢慢琢磨。这个不急于一时半刻。”皇上把他们留在书房里,自个儿忙去了。
会不会是在画里藏了字?大家各种猜想。
“猜谜这种活儿,交给童钰就好了,我脑子不好用。”沈又希索性一屁坐在地上,磕起了瓜子。
“我也不行。这画画,钰儿擅长,画家的心思,也只有钰儿懂。”
刘凤冈也跟着往地上一躺。
“我看你们这是推卸责任!不过,我也没啥头绪。还是交给钰儿吧!”海青也坐了下来。
童钰望着他们,一脸苦笑。
他搬了一把转椅,坐在中央,一圈看过去,再一圈看过去,毫无头绪。
四个人在书房里消磨了大半日,起身回家。
童钰刚走到宫门口,就见塔莎在不远处等着。
童钰问她身体可恢复了,塔莎笑答已经全好了。
童钰笑:“那就好。可有请御医开些调理的方子?”
塔莎说:“有的。连着喝了好多天。太苦了。”
童钰拉过她的手:“良药苦口嘛!我让海青再给你把把脉,再吃几幅巩固一下。”
塔莎点头。“你们今天在乾清宫干嘛呢?”
童钰:“看画。”
塔莎问:“咱们找回来的画?”
童钰点头。塔莎没有再问,只是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
童钰:“我明天还会来的。你可还想吃海记的包子?我带给你。”
塔莎:“我要牛肉大葱馅的。多带几个,依人也喜欢。”
童钰点头。望着塔莎的背影,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梅嬉又回来了。
他在她身后叫:“梅嬉,竹若要想个团扇的面儿,你帮她画一幅吧?”
塔莎走过去很远,才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似乎不曾听见。
童钰作罢。他心里有太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他和她之间,似乎隔着些什么,但到底是什么,他不清楚。她清澈明媚、一望到底的眼里,现如今却似乎总藏着些什么。
除了给她时间,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次日一早,童钰带着九牛,在海记门口排了好久的队,终于买到了包子豆浆油条。
童钰不断催促九牛:“能不能快点?这还没到,包子就要冷掉了!”
九牛:“少爷啥时候对二小姐这么好了?”
童钰:“谁说这是给二......谁说我对二姐不好了?”
早点还是交给了童依人。因为他不便去找塔莎。
“弟,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给我买早点了。姐姐真的太感动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没负了我这么多年对你的疼爱!”童依人摸了摸童钰的头。
童钰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姐,这豆浆油条是你的。这包子......”
“包子自然也是我的。亏你还记得我喜欢吃海记的大包子。谢谢啦!”没等童钰说完,童依人就抱着早点离开了。
童钰:“哎,姐,姐~~~~~那包子~~~~~”算了,明天早上再多买些。
童钰到了御书记,发现海青带了各种瓶瓶罐罐,沈又希带了高倍放大镜,刘凤冈带了相机和各种剪刀拆纸刀。
摆了一地,琳琅满目,可以开个杂货铺。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是要拆了它们?”
“不,不,不!是你拆了它们。”三个人异口同声。
“钰儿,你说,这些题款啊,卷轴啊,里面会不会有什么?”
“这都是后来的。应该在原画里找答案。”
“所以呀,把这些拆了啊!”
“为什么要拆了它们?如果拆了它们就能找到答案,用不着费这么大功夫画这么多画。”
“那你说要怎么找到答案啊?”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不是这么简单?一定有某种顺序。先把顺序找出来,按顺序摆好。”
“听童钰的。他说的好象有道理。”海青说。
于是各种无限奇葩、无限脑洞、无限自由奔放的猜想纷纷贡献给童钰。
童钰一一否定了他们。
精疲力竭。
百无聊赖。
无可奈何。
童钰坐在转椅上转啊转啊,睁着眼睛转,闭着眼睛转,咬着辫子转......各种旋转。
“转转转,我们被你转晕了!”
“你们不懂吧?这地球是转的,太阳是转的,月亮也是转的。我这么转,没准就跟某个星球同频了,获得高能量,我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这是哪个学派的?听上去咋这么有道理?细一想毫无逻辑?”
“伟大的发明,都毫无逻辑可言!”
“算了,我不干了!天天对着这些一模一样的画,看得我脑仁疼,眼睛疼!”刘凤冈走到火盆旁边,躺在一张羊皮褥子上睡觉打盹。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童钰重复了两遍,忽然大叫:“有尺吗?”
海青赶忙递过一把木尺过去。
童钰用尺在画上量来量去。
“我找到顺序了!”
“大家看这座最高的山。画是一比一复制的,但这座山,在每幅画上的高度都不一样。这会不会就是顺序呢?”
几个人把顺序重新调整了一遍。
童钰说:“我忽然有一个猜想。这些画并非王希孟一人所画,一定有12个甚至更多人参与。这是一项非常精细非常浩大的工程。”
皇上下朝过来,听了他们的想法,觉得思路可行。
“109座山峰,31个湖泊,22个亭阁,73条船只,38座桥廊,12个人,31只飞鸟。。。。。。。皇上,我觉得这些数字,绝不是偶然,一定有某种含义。”童钰说。
皇上点头:“你们三人有什么看法?”
“钰儿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些数字不是巧合。这么大的水面,你看,完全可以多画几条船嘛!是吧?”刘凤冈说。
“是啊,天空那么大,干嘛不多画几只鸟?还有这人,为什么不多画几个人,显得热闹些?所以嘛,一定有某种含义。”沈又希也附和。
皇上笑而不语,望着画看了半晌:“你们四个人,从现在起,吃住都在宫里,直到找到答案。”
走出去,又回过头来:“注意保密!”
“是!”几个人一齐答。
刘凤冈:“哎哟妈呀!吓死我了!钰儿,幸亏你发现了这些数字。不然皇上问起来,咱一个个跟木头一样,皇上一定骂咱们是混吃等死的蠢猪!”
沈又希:“你真数过?真的是109座?”
刘凤冈:“当然!不信?你数一数啊!你以为我天天坐那儿瞎转啊?”
海青:“厉害!厉害!”
刘凤冈:“总算有眉目了!”
沈又希:“再这么坐下去,我这把骨头都要坐散架了!我得出去活动活动!”
刘凤冈:“我也得出去转转。”
两人搂肩搭背地出去了。
海青:“一起去花园里转转吧!听说这里的梅花要开了。”
童钰点头。两人边走边聊。
海青:“你说,这样大动干戈,到底藏了多少宝?”
童钰:“这可不好猜。不过,应该不少。这宋朝可是富得很,你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就能推出一二。那个时候的税赋,可比咱大清朝多得多!就是没想到,这大好的江山,咋说没说没了?”
海青:“天意如此!气数尽了!我们说江山永固,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童钰:“也许真有一天,天下大同,没有国界,没有政权,天下一家呢!”
海青:“哈哈!那太远了!咱们啊,先把这华夏的江山守好,才是眼下的要紧事。”
童钰:“对!不让外敌入侵,不让领土被占,让国家强盛,让人民富裕,才是眼下的要紧事。”
第二天,刘凤冈第一个到御书房,画架上空空如也,画不见了!乖乖这可怎以得了!
“不好啦!不好啦!画被偷了!”
“昨晚御书房的确进了贼,但咱们的画没丢!我早让人收起来了!”皇上走进来说。
“吓死我了!我刚才两条腿抖得跟筛筛子似的!”刘凤冈望着四平八稳走进来的皇上,心才定下来。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皇上怎么会不妥善安置呢?
刘凤冈:“抓到贼了吗?”
皇上:“没有。这里昨夜增加了暗卫。如果再来,应该跑不掉。”
不知道为什么,童钰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熟悉的黑衣人的背影。那是个女人的背影。
童钰:“这人可留下什么线索?”
皇上:“没有。不过,安全方面你们放心,你们只管猜谜吧!”
“钰儿,钰儿,早上碰到你二姐,她让我给你带个东西。”沈又希见皇上出了门,小声跟童钰说。”
“不用猜也知道是塔莎捎来的东西。”刘凤冈说。
只见沈又希摇了摇头,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掏啊、掏啊,掏出一个长长的用纸包着的长条状东西,“来,开动你们的脑瓜子,先猜猜这袋子里是什么。”
“扇子!”“不对!”
“短刀!”“不对!”
“簪子!”“不对!”
“梳子!”“不对!”
“别猜了!越猜越离谱!就是一串糖葫芦!”童钰说。
果然是一串红通通亮晶晶的糖葫芦。
“那猜猜是谁送的吧!这次猜对了我请他吃京记酱肘子!”沈又希说。
“难道不是塔莎?那可不好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钰儿都快赶上那掷果盈车的潘安了,我们知道是哪个啊?”刘凤冈说。
“难道是小喜姑娘?”海青说。
“千里迢迢送一串糖葫芦。钰儿,你这是男女老少通杀啊,天下其他男人还有路吗?”刘凤冈说。
“当然有啊!死路啊!”沈又希说。
童钰把糖葫芦塞进刘凤冈手中:“给你活路!”
“小喜姑娘来京城了。跟谁来的?师哥还是师姐?跟长舒来的可能性大一些。”童钰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