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又希被流放充军,刘凤冈越来越颓废了。
舞也不跳了,画也不卖了。日日遛狗逗鸟,下棋喝酒。
童钰有天请他和海青喝酒:“画了几幅画,凤冈帮我变现了吧!最近差钱呢!”
海青说:“童少爷差钱?银子长什么样儿你知道吗?”
刘凤冈说:“咱几个人中,你们最瞧不上我,说我爱钱。可看来看去,还是钱最可爱,最可靠!”
他说的是实话。
沈又希去云贵,他拿出了1万两银票,童钰和海青每人拿出了3000两。 这些银子,会让沈又希的流放生活好过一些。
童钰说:“凤冈,听说你最近疯得狠!赶紧正经起来,参加明年的科考!”
刘凤冈拒绝:“什么科考?我又不想做官,我就想做个闲散的人!”
童钰说:“咱们四个人,如今又希去了边关。这件事让我想通了,我们必须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别人!”
刘凤冈说:“自己强大起来?做多大的官?能大过皇上吗?你不要忘了,沈又希从小跟着皇上呢!”
他对皇上有不满,认为在沈又希这件事情上,皇上有点不近人情。
童钰说:“唉!我们不在他那个位置,我们没办法体会他的难处!”
海青也劝:“又希的事情,过些日子,或者还有转寰的余地呢!你要相信皇上!”
刘凤冈忽然哭了起来:“那么个地方,我和又希去过的。我知道有多苦!”
童钰想起来,他俩回来的时候,脸上差不多有高原红了。
“要不,请皇上给他换个地方? ”海青说。
“皇上这些日子,对咱们是避而不见。”刘凤冈说。
“做了一国之君,虽不是日理万机,也是各种大小事务缠身,哪能像从前那样啊?”童钰说。
海青:”钰儿说得对。我们总要站在皇上的角度多想想,不能一味责怪。又希从小练武,对军营不陌生,不会有事的。”
童钰忽然想到了岳钟琪,也许岳钟琪能帮上忙。
童钰说:“咱回吧!凤冈今晚住我那儿。明天帮我把画拿去换银子。又希的事情,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童钰扶着刘凤冈上了马车。
“阿福,是你吗?”童钰对着车顶叫。
福猫跳下来,朝童钰叫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裤腿。
“是不是想吃鱼呀?”童钰抱起福猫,上了车。
阿福呜了一声,摆了摆脑袋。
“是想吃螃蟹?”童钰问。
刘凤冈眯着眼看了看阿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娘腔,喜欢上猫了?这猫,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当然见过。在上达河。它可不是普通的猫。”
一边说,一边对着九牛说:“拐去前面的集市,看看还有没有螃蟹,买几只,你回去给他做香辣蟹。”
“什么?这么晚,给一只猫做饭?”刘凤冈张大了眼睛。
“你在,自然是你做。我手艺还在练习中嘛!”童钰讨好地说。
看着童钰的样子,刘凤冈凑到童钰耳边问:“这是不是梅姑娘的猫?”
童钰不理他。也没否认。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重色轻友?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现在是一落千丈,我很失落的!”刘凤冈说。
童钰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这么玻璃心,要不得!”
回到家,刘凤冈不情不愿,还是做了香辣蟹,童钰把螃蟹放进食盒,挂在福猫的脖子上。
刘凤冈写了一张字条:“螃蟹和我,都是你的。”落款一个“钰”字。趁着童钰不注意,塞进了食盒。
福猫一溜烟不见了。
梅嬉打开食盒,发现了纸条,骂道:“登徒子!”
福猫说:“是登徒子不错。但不是童钰!”
梅嬉看了看字条,和前一张对比了一下,果然字迹不一样。猜是有人恶作剧。
梅嬉笑了,在字条后附一句:“螃蟹入猫腹,你入沟渠。”
让福猫连同食盒一并送回去。
福猫觉得多此一举,趴着一动不愿意动。
梅嬉威胁它:“你若不去,下次的螃蟹就没你的份儿!”
童钰见到食盒里的字条,窃笑,拿给凤冈看。
凤冈看看童钰,说:“我怎么觉得我成了你们调情的工具了?”
童钰不理会,只催促他赶紧把画处理了:“不要伤春悲秋,没有意义。”
他拍着刘凤冈的肩膀说,“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困难总是暂时的。”
刘凤冈挑了挑眉说:“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还是只为给我打鸡血?”
童钰抚额而笑,“你就是太聪明了!”
刘凤冈抱着一堆画出了门,他开始给岳钟琪写信。
正琢磨着如何开头呢,宫里来人,说是皇上有请。
童钰立马快鞭进了宫。皇上让他去看看岳钟琪那边的进展,童钰就把给沈又希换地方的想法讲给皇上听。
皇上思索半晌,点头同意。
于是将沈又希充军改为流放西北,由房陵州接管。给岳钟琪去信一封。让童钰和刘凤冈去把沈又希追回来。
其实皇上也不放心沈又希的安全。暗中嘱人加以看护。
童钰一步也未敢怠慢,回头就叫上刘凤冈出发了。
且说沈又希一行一路向着云岭而去。
这云岭属横断山脉,海拔2000多米,有多个支脉组成,地貌地理复杂,高山、平原、湖泊交错,越往前,风景越美,但沈又希无心欣赏美景。这里属边地,少数民族多,很多民族还未开化,野蛮而不友好。
这天押解队伍路过一个寨子,里面载歌载舞,见了生人也拉着一同入席。就这样,几个人留下来蹭吃蹭喝。
只见屋前两棵大树间搭起一个宽大的台子,上面覆盖着枝叶,下面挂着各色彩带,穿红着绿的姑娘们,正在台上载歌载舞。
一须眉皆白的老者笑呵呵走过来,请沈又希喝茶。沈又希急忙站起来行礼。
慈眉善目的老人笑呵呵招呼沈又希坐下,只请他喝茶,并未问询其他事情。
“啊!我就喜欢人多,人多好!我孙子扎旺贡嘎今天要娶云朵姑娘,小客人不必急于赶路,也不必拘礼,一定要留下来吃了喜酒再赶路。”老人热情地说。
当老人听说他们这是要去往无量山的军营里,老人说:“哦!是去沈将军那里呀!”
老人叫扎旺,沈又希从老人的口中,听说了父亲很多事情。
父亲贵为大将军,却在这边陲之地,带着他的将士们开荒种地,像一个地道的农民一样。父亲家信里从来没有说过。他心里涌起莫名的心酸,也生出更多的敬佩。
“咱这地儿经常闹土匪,沈将军来了这里,咱过得很安生。将军为人也慷慨,经常把收的粮食救济给穷人。咱这无量山,提起沈将军,没有不竖大拇指的。”老人不住地称赞沈沉。
聊着聊着,大路上响起了锣鼓声,小孩子边跑边叫:“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只见身披彩带的贡嘎拉着身穿锦衣的云朵,跑在一群人的前面,见到老人,老远就招手大喊,“爷爷!爷爷!”
扎旺笑呵呵地迎上去。
正在这时,对面上的山坡上,冷不丁冲上来一群骑马的人,手里都拿着大刀,呼啸着向人群冲过来。
“不好,有土匪要抢新娘!铁西,赶紧鸣锣,放烟!”扎旺大叫。
叫铁西的年轻人慌忙敲响了锣,急促的锣声把屋里的人都招来了,聚在棚下。“扎旺爷爷,咱们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把云朵姑娘带走了。”扎旺大声说,顺手抄起了手边的猎枪。
无奈对方的马很快,眨眼就冲到了新娘跟前,团团围住了贡嘎和云朵,骑黑马的带头人顺手捞起云朵,打个呼哨,朝山坡上跑去,其他人则围住接亲的人,抢完东西,一哄而散。
贡嘎飞奔着追赶黑马,无奈身无双翅,眼见心爱的人越来越远,恨得趴在地上捶地。
沈又希见状,抓过身边的马,跃上马背追了出去。押解的人一看,“不得了,这家伙跑了!”也骑上马追了出去。
沈又希跟着劫匪翻过山,前面是一片平坦的平原,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茅草。这是高原上特有的羊茅,叶子上带着细小的刺,划一下就是一道血口子。
“不好,要是进了这里,估计就不好找了。”沈又希心想。
一夹马肚,斜刺里冲了出去。
黑马见追兵要拦住去路,拼命挥鞭,沈又希从怀里掏出一块铜板,照着马腿弹去,黑马一声嘶叫,两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沈又希策马过去,蒙面人见势不妙,把刀架上了云朵的脖子,云朵也不是吃素的姑娘,一把扯下了蒙面人的脸布,
云朵惊呼:“强巴!怎么是你?!”
原来,这强巴与贡嘎是堂兄弟,两人都爱着云朵姑娘。
无奈云朵在父母的授意下,要与哥哥贡嘎成亲,一急之下,就去山里请了土匪来抢亲,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精心筹划的好事给搅黄了。
沈又希正和两人对峙着,后面一群人追了上来。
强巴不得不和云朵一起回了寨子。
扎旺一看回来的是强巴,气得胡子一抖一抖,上前给了强巴一个耳光,强巴扑通跪在了地上,哭着说:“云朵,不要嫁给他!”
贡嘎却上前扶起了强巴,让他和自己并排站立,对着云朵说:“云朵,我们两个,你选一个吧!不要顾忌长辈,按你的心意去选。不管你选谁,我都没有怨言。”
云朵擦干眼泪,看了看强巴,径直上前拉起贡嘎的手,走到了爷爷跟前:“爷爷,我要嫁的人是贡嘎!”
忐忑不安的贡嘎,激动地紧紧抱住了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