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呀,过一天算一天吧。丰年,我真没想到自己会走到这步天地,以前咱们哥几个虽说也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可那些都算不上犯了多大的法,就是用假钞被抓住了最多也就关三五个月,可现在既吸毒,又偷牛盗马,这些罪名要是全加在一起,坐十年八年的大牢那都是有可能的。幸亏那次你吸的时候吐了,也及时的跟我们分道扬镳,要不然你也逃不出苟心安的魔掌,而且偷牛盗马这些事你也躲不掉。”
听了唐冬年的话,丰年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因为他知道唐冬年说的都是实情,假如他真的没有及时的跟苟心安分道扬镳,那他真有可能会向现在的唐冬年一样成为苟心安的奴隶。
“冬年哥,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只要能帮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见丰年说完一脸真诚的看向自己,唐冬年扔掉手里的烟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兄弟,还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帮你办的妥妥的。”
“跟苟心安混了这大半年原本挣了一千多块钱,可大部分都被他拿去买神仙药了,现在只剩四百,”唐冬年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五十元的大钞递给丰年,“你帮我带回去交给我媳妇,替我转告她,叫她带着孩子先去她娘家住一段时间,等我在城里安顿下来了就去接她们母女俩。”
“好的,一会儿我回去就给嫂子送去。”
丰年答应着接过那几张钞票揣进口袋里。
“别告诉她我现在的情况,她要是问起,你就说我这半年多一直都在省城打工。还有,叫她拿一百块到镇上给我爸妈买件衣服,他们养我这么大,我还从没给他们买过任何东西。”
“好的,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瞒着她的。”
“还有个事,我想了想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可能对你查找你妈和你妹妹的下落会有帮助。”
听了唐冬年的话,丰年瞬间就来了精神,他赶忙扔掉手里的烟头,并站起身满眼期待的看着唐冬年问道:“什么呀?你快说说。”
“你不是一直怀疑你妈和你妹妹的失踪跟唐得福有关系吗?”
“对呀,怎么了?”
“我觉得你的怀疑是对的。”
“冬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找到证据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你先听我说,前几天苟心安带我们去县城一家酒楼喝酒遇到一个五十多岁,姓周的外省人,他们俩似乎很熟,可是苟心安却没有给我们介绍那个人,而是把我们打发去了另一个包间,只留下祥林和他跟那个人谈话,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等他们关上门后就悄悄溜到门口去偷听他们聊些什么……”
“他们聊什么了,是不是聊到我妈和我妹妹了?”
“没有,但是他们聊到唐得福了。”
“什么,那个外省人也认识唐得福吗?”
“对,不但认识,好像还很熟。”
“你快给我说说,他们到底说些什么了?”
“你别着急嘛,听我慢慢说。由于当时隔着门,我听不太清楚,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那个外省人问苟心安唐得福的现状,苟心安告诉他唐得福现在是大老板,坑蒙拐骗的事早就不做了,还说唐得福现在黑白两道都通吃,是个不好惹的主,叫他千万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当年唐得福干的那些事免得惹祸上身。”
“看来我这些年的怀疑真的没错,唐得福这狗日的不是什么正经人。”
“对,那外省人和苟心安一定知道他的底细,所以才会这样说的。”
“嗯嗯,应该是这样。那后来呢,后来他们有没有提起有关我妈和我妹妹的事?”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们说到这里,刚好有个服务员来给他们送酒,我怕被发现就走开了,等那个服务员走后我又重新溜回门外继续偷听,可他们就没再谈论唐得福的话题了,不过我隐约又听到那个外省人说他这次过来是要弄一群小货,说什么八岁以下的就可以,还叫苟心安给他提供货源。苟心安听后立刻就答应了,然后他们两就开始讨价还价。我估摸着那个姓周的外省人一定是个人贩子,他说的小货有可能是小娃娃。”
“对对对,你说的对,”丰年有些激动,“绝对是,当年我妈和我妹的失踪一定跟他们有关。”
“有这种可能,但是应该跟苟心安没多大关系,因为你妈和你妹妹失踪那会儿他还关在监狱里。”
“那一定跟那个外省人和唐得福有关系。”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想着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那后来怎么样了?你们和那个外省人还有没有再见面?苟心安有没有再和你们谈起唐得福的事?”
“没有了,自从那天见过那个外省人以后,苟心安就没有再安排我们去偷牲口了,而是在县城租了一间房,让我们几个天天待在房子里看电视,不许我们到处乱跑,他则带着祥林出去踩点。今天到这里来是他有个朋友的儿子结婚,他才允许我们出来玩一趟的。刚才我趁他们还在喝酒就自己溜出来逛逛,没想到居然就看到你了。”
听了唐冬年的话,丰年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冬年,我也求你个事。”
“有什么事你说,咱们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
“你帮我好好留意那个外省人,看看他是在哪里落脚,有机会的话帮我从苟心安口里套套话,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打听到唐得福以前有没有干过拐卖人口的事,要是能打听到我妈和我妹妹的去向就更好了。”
“这不用你吩咐,我会看着办的。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找小满叔,把这件事告诉他,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帮着我查找我妈的下落……”
“丰年,你狗日的也太自私了吧?”唐冬年突然打断了丰年的话,并起身一把揪住丰年的衣领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想害死我吗?你把这件事跟甘小满说了我就完蛋了,还有咱们用假钞的事也会被他查到,到时候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冬年哥,我怎么会害你呢,”丰年赶忙解释,“你放心,我不跟他说你们偷牲口的事,更不会告诉他咱们用假钞的事,我只跟他说那个外省人可能是人贩子,他和苟心安现在正准备拐卖一批小娃娃,希望他能抓那个外省人来问问,那样就有可能查到我妈和我妹妹的下落。”
“这样也不行,要是让甘小满去抓那个外省人,就有可能查到苟心安的头上,查到苟心安,我们偷牛盗马的事还瞒得住吗?就算苟心安被抓了没把我们偷牛盗马的事供出来,可没有他在,我们上哪里去买神仙药呀?”
“冬年,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在你还没摆脱苟心安之前他就逼着你跟他去拐卖娃娃怎么办呀?你不去他就不给你神仙药,你去了那就是罪上加罪,到那时你真就一点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不是我吓唬你,比起偷牛盗马,拐卖妇女儿童才是真正的重罪,搞不好有可能会被枪毙的,所以你得趁早抽身……”
经过丰年一番劝解,唐冬年也知道拐卖孩子的严重性。
“丰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别把这件事告诉甘小满,”
“为什么?”
“因为这只是我们俩的猜测,现在咱们还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那个外省人是人贩子,苟心安也还没有下手,所以你去跟他说了他也未必相信。”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该怎么办呢?”
“这样吧,你现在回去什么都别说,等苟心安和甘祥林踩好点了,准备对娃娃们下手的时候我想办法把消息传给你,到那时你再去跟甘小满说,这样我也算是带罪立功了,或许以后判刑的时候也会判得轻点吧。”
“对对对,冬年,你说的太对了,你这样做叫将功补过,只要我们俩帮公安们抓住这些人贩子,政府一定会对咱们使用假钞和你偷牛盗马的事从轻发落的。”
听了丰年的话,唐冬年立刻就转悲为喜,他拍着大腿说道:“对呀,我这叫将功补过,我们俩这也叫浪子回头,政府一定会宽大处理我们的。”
“嗯嗯,咱们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等把这群狗日的人贩子都送进大牢,你就想办法把毒戒了,我也去找回我妈和我妹,以后咱们兄弟就堂堂正正的做人,打工也好,种地也罢,还怕养不活一家人吗?”
“丰年,那就这样定了,咱们兄弟联手,里应外合把这些狗日的人贩子都送去吃牢饭。”
“好,冬年哥,就这样定了。不过……咱们该怎样接头呢?苟心安不是不让你到处乱跑吗?”
“我确实是不能回村里去找你,但是你可以来县城找我呀,我把我们现在租房的地址给你,咱们兄弟俩一个星期碰一次头,按期交换消息,到了苟心安要对娃娃们下手的时候你就直接去跟甘小满说。”
“好好好,冬年,我听你的,你快把地址写给我吧,咱们就从今天开始,每个星期见一面,我到了你们住的附近,还像以前一样连吹三声口哨,你听到口哨就溜出来见我。”
丰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纸递给唐冬年,唐冬年接过去一边写,一边回答:“好,就这样定了……”
刚将写好的地址递给丰年,唐冬年突然大叫一声,“哎呀不行不行,不能吹口哨。”
“为什么不能呢?”丰年不解地问。
“现在祥林和元宝已经成了苟心安的心腹,咱们以前的暗号他们俩都知道,要是还用以前的,那咱们兄弟俩的计划不就暴露了吗?”
“对呀,我怎么把他们俩忘了呢,口哨咱们绝对不能用,要不……我就学狗叫或者猫叫吧,这个他们俩绝对想不到。”
“好吧,那就以三声猫叫做咱们的新暗号,你来了就在我们住的房子外面发暗号,然后就去对面那条小巷子口等着我,我会尽量想办法出来见你的。”
“行,我听你的。”
丰年答应着把纸和笔揣进了口袋里。
“好了丰年,就这样吧,你快回家吧,我也得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苟心安那老杂种又要骂人了。”
“好好……”
丰年和唐冬年谈妥后便各自离开了。
丰年回到家天刚刚黑,于是他便悄悄溜进村里把那四百块钱交给唐冬年的媳妇,又把唐冬年让他捎的口信一句不落的告诉了对方,最后才返回家里去做晚饭。
吃过晚饭,丰年早早的就上了床,可他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把白天唐冬年告诉他的话反复想了很多遍,尤其是知道唐得福以前也做过些坑蒙拐骗的事让他怒气填胸,一想到妈妈和妹妹的失踪很有可能是唐得福干的,他就恨不得立刻将唐得福碎尸万段,他甚至想明天一大早就进城里去找唐得福问个究竟,可是理智告诉他那样只会打草惊蛇——不但问不出什么结果,反而会让唐得福有了防备。他又想明天一大早就去镇上派出所把这件事告诉甘小满,请他带着公安去调查那个外省人和唐得福,那样的话,公安们一定能从唐得福那里查到他妈妈和妹妹的下落。可一想到唐冬年说他们现在只是猜测,拿不出任何证据,甘小满不会相信他的话,他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按唐冬年说的做,自己暂时先查着,等查出一些眉目了,唐冬年那边也有了好消息,再去派出所找甘小满也不迟。
第二天一大早,丰年早早就起床了,顾不上做早饭吃,随便洗了把脸就匆匆忙忙的进了村。见村里大多数的人家还关门闭户,他悄悄溜到黄家门前,犹豫再三后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院门。
“咚咚咚……”
“谁呀?”屋里传来小茹爸爸(黄富城)的声音。
“是我,”
一阵脚步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院门刚打开,丰年赶忙陪笑着叫道:“伯爷,是我。”
看到是丰年,小茹爸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一脸不悦地问道:“是你呀,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