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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能从那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口里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甘小满还是从她的口音里认定此人是自己家乡的人,于是他又开始向那个小姑娘询问,可那小姑娘对于老家的事也知之甚少,因为她妈妈精神失常时她还不懂事,而是长大一些后,妈妈偶尔清醒时跟她说起过贵州老家的事。妈妈告诉她老家还有一个哥哥和奶奶在等着她们,黄伯爷和詹大叔都是好人,真发哥和三友哥帮了她们家不少忙,还说徐四爷爷是因为帮她们家才死的。妈妈还告诉她大表哥是人贩子,两个舅舅家都是黑骨头,还说张姐和江老板两口子是彻彻底底的大骗子等等。

听完小姑娘的讲述,甘小满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他告诉当地的民警同志,眼前这对母女正是他们村十二年前被拐卖的那对母女,当地民警便把这个情况向上级领导做了汇报,领导们听说了丰年舍身救人的事迹和此时病危的情况后,当天就批准甘小满他们把这对母女带回贵州,而且还派了两名当地的民警护送他们回老家。

这天早上,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的丰年终于醒来了,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有了异样的感觉,因为他头顶挂吊瓶的杆上多出了几只用稻草编的小鸟,床头柜上也多了一支插着百合花的花瓶,而花瓶旁却放着那张五年前他跟小茹的合照,一件乳白色的女士外套则搭在他的床头上。

尽管有些纳闷,可丰年还是没有多想,但就在他不经意间看着自己左手腕上缠着的粉色手绢和那块小茹送给他的玉坠时,一种莫名的感觉立刻涌上了他的心头,因为眼前的这些东西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为了弄清这一切,他慢慢地摘下脸上的氧气罩,缓缓的向病房的四处看了一圈,可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正在他疑惑不解时,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当那人发现他已经醒了,就赶忙放下手里的脸盆走上前轻轻握着他的手,一脸柔情的问道:“丰年,你醒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丰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他又定眼看了几秒才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是……小茹姐吗?”

“对,是我。丰年,我是小茹,我回来了。”

小茹笑中带泪的回答完,将丰年的手握得更紧了。可丰年却看着她一脸苦笑的问道:“小茹姐,你怎么……回来了?我又是在……做梦了吧?”

听到丰年的话,小茹一直忍着的泪水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她轻轻伏下身把丰年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哭中带笑的回答道:“丰年,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你的小茹姐回来陪你了……”

小茹的话音未落,她那滚烫的泪水已在不经意间打湿了丰年的手掌。

“小茹姐,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不是,你没有做梦。我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可你一直都在睡觉,所以我不敢叫醒你,这下你醒来就好了。”

“小茹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听了丰年的话,小茹用手轻轻堵住他的嘴,并小声安慰道:“不许胡说,你只是受了一点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小茹姐,你就别……瞒我了,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一定是我……快不行了,你才会……回来的。”

“不是不是,丰年,我早就想回来了,可我没有脸回来见你,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才回来。”

看到小茹说完已是满脸泪水,丰年心疼不已,他一边用颤抖的手掌帮小茹揩去脸上的泪水,一边用微弱的声音问道:“小茹姐,你怎么啦?是不是昊哥……欺负你了?”

“丰年,不瞒你说,半年多前我就已经跟他分开了,本来是打算回来找你的,可我怕你不要我了,就一直没敢回来。”

“为什么……要分开呢?他对你……不好吗?他是不是……经常欺负……”

“丰年,咱们别提他了,”小茹打断了丰年后面的话,“现在我厚着脸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的回答我,好不好?”

“好,小茹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见丰年已经答应了,小茹赶忙擦掉脸上的泪水,抓着丰年的手一脸严肃的问道:“丰年,我想做你的媳妇,你还要我吗?”

丰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句话他在梦境里听过无数次,可又在每一次梦醒后大失所望,不过此时此刻,他看着小茹一脸真诚的等着自己回答,心里无比的开心。

“要,我当然要,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

听丰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小茹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她抓着丰年的手继续问道:“你不嫌弃我跟过别的男人吗?”

“不嫌弃,”丰年轻轻摇着头回答,“我的小茹姐……永远都是……我心里最……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我怎么会……嫌弃呢。”

丰年又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让小茹开心不已,她一边擦掉自己和丰年脸上的泪水,一边激动的说道:“好,丰年,你不嫌弃我就好,等你好了,我们俩马上就结婚,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媳妇。”

小茹的话让丰年既欢喜又难过,因为这句话他足足等了五年,现在小茹终于说出来了,他自然是欢喜不已,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又非常的难过,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可能好不了了。因此,他那欢喜中带着无奈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抓住小茹的手说道:“小茹姐,谢谢你了,只是我可能……娶不了你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还能活几天呀?就算能活下来,我也没能力……养活你……”

“丰年,你不可以乱说,”小茹制止了丰年后面的话,并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安慰道,“你会好起来的,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我都会等你好起来的,我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我绝不会放手。等你出院了,我们马上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就算你什么活都干不了也没关系,我能赚钱,我来养你,反正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永远陪着我就行,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小茹的话和她那坚定的眼神让丰年涕泪横腮,百感交集,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小茹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可他更清楚留给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小茹想要的那种生活他这辈子是给不了她了,可他却不忍心打碎小茹向往幸福生活的梦想,于是他便把自己真实的想法隐藏了起来,他想用最后的时光陪着小茹一起沉浸在未来美好生活的幻境里……

自打拐卖小孩的案子告破后,村里的人们也知道了苟心安他们作案时的更多细节,大家都对这些人贩子恨之入骨,尤其是对甘祥林和甘元宝这两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村民们更是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吸他们的髓,对他们的家人也是嗤之以鼻,而他们的家人也羞于见到村里人,每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唐冬年则因为帮助丰年和公安救出了孩子们得到了所有人的谅解。丰年则成了村里老少爷们心中的英雄,尤其是那六个孩子的家长更是视他为大恩人,每隔两天就会派人到省城去看望他一次,并给他带去父老乡亲们的问候,村里那些老太婆们甚至还自发的到村东头的庙里去为他祈福,这其中就包括生病的黄奶奶。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曾经的“大好人”唐得福,他不仅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也成了伪君子的代言人,他的老父母(唐禾兴和跛脚老太)再也没脸到村口去显摆了,而是像缩头乌龟一样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小茹的归来让原本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的丰年有了一线生机,看着心爱的小茹姐寸步不离的陪在自己病床前,丰年无比快乐,尽管他的身体非常虚弱,也不能讲太多的话,但他却非常珍惜跟小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为此,他舍不得睡觉,因为他害怕自己睡着了就会醒不来,又或是睡醒后他的小茹姐就会消失。而小茹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握着他的手好言相劝,还一再向他保证会时时刻刻守着他,一步都不会离开,小茹还鼓励他为了他们俩未来的美好生活必须要养好病,丰年听后才肯好好休息。可毕竟他的伤势太重,所以不管怎么休息也无法让身体复原,相反的是一天比一天严重,死神也随时都可能降临到他身上。

甘小满和民警同志们终于安全的将丰年妈妈和妹妹带回贵州了,尽管他们在火车上一直给丰年妈妈说起老家的事,想以此来勾起她对老家的一些记忆。可由于她精神失常多年,又加上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治疗,所以甘小满跟她说起的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她都没有任何印象,哪怕跟她说她儿子丰年一直在家里等着她,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期待,因此下了火车后,甘小满考虑到丰年的身体状况,怕他在毫无准备下突然看到自己的妈妈变成这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就没有直接安排他们母子相见,而是先将这对千里迢迢而来的母女带到医院附近的一家旅社里安顿好,然后又把丰年现在的情况跟他妹妹(细细)说了一遍后才赶去了医院。

说来也巧,甘小满带着细细刚到医院,就从护士口中得知丰年醒来了,但他还是没有马上带细细进去病房里见哥哥,而是让细细在医院的走廊上坐着,他自己则去找医生了解丰年的情况。

几分钟后,甘小满从医生那里得知丰年这几天的状态非常的差,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忧心忡忡的他考虑再三后只得将丰年命在旦夕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细细。尽管对哥哥没有什么印象了,可知道哥哥已经命悬一线,细细还是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为了让这对苦命的兄妹见面时减少一些悲痛,甘小满把细细拽到一旁安慰了一番,等细细的情绪平复后,又给她说了很多大道理,还交代她跟哥哥见面时一定不能哭,而是要尽可能的鼓励哥哥,要让哥哥为了她和妈妈好好的活着。

就这样,甘小满都嘱咐得明明白白了才领着细细走到丰年的病房前,可当他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看到病房里的情况后却停下了脚步,因为此时有个女孩正在一边用热毛巾帮半躺在床上的丰年擦身子,一边不停的跟他说话。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甘小满非常欣慰,因为他知道这个帮丰年擦身子的女孩是刚才护士们口里说的那个日日夜夜守着丰年的女孩,也是老黄家的大闺女——黄小茹。

为了不打扰小茹帮丰年擦洗身子,甘小满和细细站在门口等她弄好了才轻轻敲了几下门,

“咚咚咚……”

“请进,”

得到小茹的首肯后,甘小满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并微笑着对病床上的丰年说道:“丰年,我回来了,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呀?”

看到推门进来的是个穿警服的公安,小茹赶忙放下手里的毛巾替丰年回答:“他好多了,你是……”

还没等小茹问完,丰年就一脸激动地抢着问道:“小满叔,我妈和我妹妹……找到了吗?”

“找到了,”甘小满一边回答,一边转身指着站在门口的细细问道,“丰年,你快看看,这是谁呀?还认得吗?”

丰年顺着甘小满手指的方向看向了门口,只见一个大约十五六岁,身形消瘦的小姑娘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朝自己走来。尽管他没有一眼就认出这小姑娘是谁,但还是从对方的眉宇间看到了妈妈的影子,而且在他们俩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而那小女孩眼里闪烁的泪花也证实了他心里的猜想。

“你是……细细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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