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不过五分钟,言臻就看到言衡顶着一脑袋睡得乱糟糟的卷毛,穿着拖鞋从巷子里狂奔出来。
他奔到车前,狂敲窗户:“姐!姐!”
言臻不疾不徐地降下车窗,看着言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她很恶劣地生出几分恶作剧成功的窃喜。
“谁死了?是奶奶还是……爸爸?”言衡说这话时脸色发白,连嘴唇都在发颤。
“都不是。”
言衡眼睛一红,眼底迅速蓄起一层泪:“那是……那是妈妈?还是小……”
“是你姐夫。”
言衡一愣,他的悲伤像骤然关上的水龙头,立刻刹下一半。
“上车再说。”
言衡绕到另一侧,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言臻发动车,在附近找适合停车的地方。
“怎么回事?”言衡问,“姐夫怎么突然死了,他车祸后的手术不是很成功吗?”
“没死,不过跟死了也差不多了。”言臻一边说一边看后视镜。
她的车刚开走,巷口就探头探脑钻出来一颗脑袋。
托原主视力不错的福,隔着挺长一段距离,言臻都能看到那颗脑袋上戴着的助听器。
言衡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气鼓鼓地瞪着言臻:“姐,你真是年纪越大越不正经,这么逗我有意思吗?”
言臻乐不可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也就是仗着周晏清现在没有记忆,她才敢这么逗他,等回了快穿司,借她两个胆子她都没这个机会。
“……”言衡抱着胳膊,坐在副驾驶气成了一只鹌鹑。
车在附近停下,言臻观察着言衡的表情,开始试探:“爸妈打算把你和黎小姐的婚事定下来,最好今年把婚礼办了,你怎么看?”
言衡低头抠自己的指甲:“我不想结婚。”
“为什么?”
言衡半晌才说:“我跟黎小姐没感情。”
“感情这种东西是培养出来的。”言臻拿出过年三姑六婆劝婚的架势说,“你们俩连面都很少见,怎么培养感情?不如干脆点把婚结了,现在不都流行先婚后爱吗?”
“可是我压根不想跟她培养感情。”
“那你想跟谁培养感情?”
言衡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不说话了。
一直在观察他反应的言臻基本可以肯定,提到这个话题时言衡脑子里想到了某个人。
他如今没有记忆,自然不可能想起在快穿司里的女友。
那他想起的大概率是那个戴助听器的男生。
完了。
自己开玩笑开过火,把人姻缘给破坏了。
“你在外面有人了?”言臻问。
言衡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言臻严肃地说,“你是有婚约的人,不许在外面勾三搭四谈恋爱,明白吗?”
言衡:“……”
他看起来很想说点什么来反驳,言臻却突然厉声说:“听见没有!”
言衡被吓得一个激灵:“听、听见了。”
敲打警告了言衡一顿,言臻把他赶下车,离开前还不忘叮嘱蹲守在城中村保护言衡的保镖发,让他们看好言衡,要是发现他跟那个小男生勾勾搭搭,马上告诉自己。
言臻打定主意要制止言衡出轨,实在不行就出手干涉提前把他送走,强制结束他的任务让他先回快穿司。
-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萧允结束了在外省的拍摄,回到杭城。
余下的拍摄行程基本安排在杭城,他晚上会回家休息。
言臻大部分时间也选择宿在他那儿,在外人看来,两人俨然算是同居了。
月底言妈生日,言家办了一场小型家宴。
言衡回来了一趟,他跟言爸似乎把话说开了,宴会上父子俩握手言和,言爸一高兴,多喝了点酒。
家宴结束后,言衡回了城中村,言爸也说头有点晕,早早回房间休息去了。
言臻陪着言妈拆了亲戚们送来的几十份礼物,母女俩一块回忆往昔,言妈今晚话格外多,待到深夜才各自回房。
言臻回到五楼,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她打开一看,是萧允发来的消息。
“宴会结束了吗?”
言臻随手回复过去:“嗯。”
“今晚要不要过来?”
“不。”
过了两分钟,萧允再次发来消息:“你喝汤吗?”
言臻发了个问号过去。
萧允:“我在你家外边。”
他拍了张照片,是一张放在副驾驶的保温桶,车窗外的风景正是言家庄园外边那条马路。
言臻往上划拉了一下聊天记录,才想起今晚随口跟萧允说胃不太舒服,吃不下晚宴上的东西。
没想到他看进去了,还炖了汤送过来。
“等我一会儿。”
言臻出门,在庄园外见到倚在车旁的萧允。
言臻出门是临时起意,只穿了薄薄的睡衣,杭城已经入冬,萧允把汤递给言臻时,碰到言臻的手,凉得像块冰。
“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萧允作势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言臻。
言臻阻了一下:“不用,一会儿就回去了,还有话要说?”
萧允摇头。
“那我回去了。”
“……好。”
言臻刚走出几步,萧允突然跟上来,从后面抱住她。
言臻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微微一顿。
萧允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放开她:“晚安。”
“……嗯。”
言臻拎着保温桶往家里走,半路上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言妈打来的。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言臻滑下接听的同时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妈?”
“臻臻,你快下来,你爸发病了!”
言臻拔腿就跑。
她奔进家里时,管家和保镖正抬着言爸脚步匆匆地出来。
晚上家宴时还好好的言爸这会儿脸色发青,已经不省人事了。
言臻镇定地安排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医院,并在路上通知医院做好急救的准备。
到言家旗下的医院只用了十多分钟,言爸被送进手术室。
随后赶来的言妈带着高新宇,一老一少都受惊不小。
言臻安抚了他们好一会儿,两人才慢慢镇定下来。
也就是这会儿,冷静下来的言臻才察觉到冷。
出门太急,她只穿了睡衣,医院有暖气也挡不住空旷空间里属于冬天的寒意。
言臻打算去茶水间倒杯热水捂手,刚到茶水间,门却从里面开了,萧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手上端着一杯热水。
他把热水递到言臻手里,又脱了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