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得蹊跷……”
崔振邦接到消息之后,反复确认,之后才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按理说,这是他们的亲舅舅,他应该悲伤难过。
可是,温继礼同样是伤害他们外祖母和母亲最深的人,这样的人死了,他应该高兴。他发现,自己也没有这种情绪。
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停地在他身体里流窜。
应该是这样形容吧,胸口上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了。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深深的忧虑。
毕竟,温继礼的死,太过突然,太过蹊跷。
在京都,谁不知道温继礼的手段和智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
他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都没有想过,皇上会拿温继礼开刀。
哪怕温继礼是皇上的伴读,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一直对他忠心耿耿。
在皇上心中,温继礼是崔振邦的舅舅这件事,始终过不去。
宫里,陆景琛和崔安如虽然没有办法出去,还是得到了消息,也可以说,是皇上故意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
“皇上狠起来,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哪怕是跟他时间最长的人,曾经他最信任的人呢……”
陆景琛沉吟半晌,缓缓开口:“温继礼的死,怕是皇上的一步棋。只不过,这步棋,走得太险了。”
崔安如点头:“不错,温继礼一死,朝中局势必定动荡,各方势力都会蠢蠢欲动。皇上这是要一网打尽?”
陆景琛冷笑一声:“一网打尽?哪有那么容易。温继礼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的死,只会让他的那些追随者更加团结,更加敌视皇上。”
崔安如皱眉:“那皇上这是为何?”
陆景琛叹了口气:“皇上这是在逼自己,也是在逼我们。他要用温继礼的死,来告诉我们,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也一样,没有退路了。”
崔安如默然,她知道,陆景琛说得不错。
从他们决定反抗皇上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唉……”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避开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听到的时候,也只有叹息。
这个儿子,确实是让人心寒。
她没有办法劝慰陆景琛和崔安如什么,更没有想过要让他们停止如今的计划。
毕竟,是皇上不仁不义。
但她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路。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这些年,她看着皇上一步步走到今天,看着他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冷酷。她曾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影响他,去改变他,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罢了,罢了。”太后娘娘轻声呢喃,“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太婆,就不掺和了。”
她站起身,缓缓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宫城,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场风暴,迟早会来临,而她,也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崔安如走到她身边,轻轻挽起她的胳膊。
“皇祖母,没有办法阻止的事,就随它去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们想法一样。而且这次皇上也是动了真格,镇国公府已经是他的眼中钉了,哪怕父兄都曾经用鲜血跟他表达忠心……”
太后娘娘微微侧头,目光柔和地看向崔安如,眼中满是慈爱与无奈。“安如啊,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也明白你的担忧。只是,这世间之事,往往并非人力所能及。皇上的心意,已经定了,镇国公府……怕是难逃此劫。”
她轻叹一声,继续道:“哀家虽然贵为太后,但在这皇宫之中,也有许多身不由己。你们年轻,有热血,有想法,这是好事。只是,有时候,也要学会接受现实,学会在逆境中保护自己。”
崔安如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紧紧握住太后娘娘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皇祖母,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的。而且,我们并非孤军奋战,还有许多人,跟我们一样,心中不满皇上的做法。只要大家团结一心,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太后娘娘不是不相信崔安如的能力,可是皇上如此孤注一掷,显然就没有想过给镇国公府留下任何活路。
相反,崔家人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能不能妥善解决。
有情的人,总会输给冷血的人。
可这就是现实,容不得他们退缩,更容不得他们软弱。
太后娘娘拍了拍崔安如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能明白哀家的意思。镇国公府上下的命运,就连你们都没有办法参与太多了,把你们禁锢在这里,皇上就想过要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了……”
崔安如重重点头,可是她并不会屈服。
有一点太后娘娘想错了,她对皇上同样无情。
这种冷心冷血的东西,不配让她效忠。
此时,陆景琛也在沉思。他在想,皇上这一步棋,到底是想做什么。温继礼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必须尽快弄清楚皇上的意图,才能做出相应的对策。
镇国公府,崔振邦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温继礼的死,让他意识到,皇上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辣。他必须更加小心,才能在这场博弈中保住崔家。
整个京都,都因为温继礼的死而陷入了动荡。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察,试图从这件事中看出皇上的态度。而皇上,却仿佛躲在幕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早朝终于正常进行,崔振邦也来到了朝堂之上。
有些嗅觉敏感的人,已经自动跟他站得远一些了。
贺家人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都很鄙视,他们自愿站在了崔振邦附近。
孟家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皇上到来之前,一直都在跟崔振邦寒暄。
太子到了,楚王和康王也到了,朝堂上如今三股势力,似乎是泾渭分明。
皇上来的时候,看到下面的崔振邦,嘴角勾起笑容。
还好,他还敢来上朝,没有在家躲着。
“昨夜,国师给朕传话,说是有一件大事,要在早朝上当着百官面前向朕禀报,众位爱卿空有兴趣听一听?”